果然,地上躺着一人,像破布袋一样被随意丢弃,脑袋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向一侧,双眼瞪着,仿佛满是不信与不甘。
难道刚才的动静是伦多扭断了此人的脖子?
齐月心下大骇,此人明明刚才还在替里面受刑的那些人求情,可见在伦多面前也是说的上话的,可如今却落得这下场。
“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这句阴恻恻的说话声又在齐月耳边响起,不仅是此刻,哪怕日后,齐月也常在想起伦多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姿态而毛骨悚然。
她固然知道伦多是杀伐果断的,从冬狩时杀那个自顾躲藏的兵士时就可见一斑,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他的杀戮可以突然针对身边亲近之人。
不用特意再去看,齐月大概也能猜出来,里头那些最初挨板子受刑罚的人恐怕也被灭了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而且,刑室一下死了这么多人,恐怕很快便会有人来清理尸体,她与承木此时要做的是尽快离开此地。
或许承木年纪尚小,并不清楚这次探险有什么特别,可对于齐月来说,却仿佛窥见了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自己之前的所见所闻,或许全部是假象,伦多此人本身就疑点重重。
既然他也说了,边颂与他早已经达成一致,他的“幽禁”只是掩人耳目,那他更早发现二王子不法的证据,为何偏偏等待宁赫来余庆府之后,才怂恿宁赫前去冒险呢?
不,她突然想起来,被拧断脖子那人说是他们“引来了五殿下”。
伦多可不是被动的顺水推舟,而是主动的将宁赫拉进了二王子事件的漩涡。
或许宁赫正陷入一场巨大的算计当中而不自知。
她一瞬间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关节点。
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两条路:
要么,自己按照原定计划离开乌兰,彻底将这里的尔虞我诈忘了;
要么,设法联系上宁赫,提醒他自己的发现。
仔细想来,宁赫为人不错,且不说数次救自己于危难,就愿意放自己离开乌兰一事,自己也应当还他个人情,况且,虽然面冷,他的确实实在在一心为公,阳谷城里的百姓提起他没有不赞的。
尽管好人未必有好报,但世上之事哪能尽如人意,既然自己能帮他一把,那就求一个心安好了。
一旦自己离开余庆府,那所有的线索将就此断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想的透彻了,齐月便也知道到底该如何选择。
难办的是,如今连伦多都没有宁赫的消息,自己又哪来的本事顺利的找到人,如愿的通风报信,又非常好运的能让对方相信自己不是在污蔑他最敬重的兄长呢?
远处的困难尚可以推搪,而眼下的难题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伦多已将对自己的心思表露了出来,自己留在此处,如何面对倒成了一桩麻烦,可偏偏自己如今身体痊愈,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再留下。
她轻叹一口气,既然明哲保身也免不了被连带算计,那就豁出去吧。
几日之后,当齐月出现在伦多面前时,对方反而有些追震惊。
震惊的不光是原计划离开的齐月还留在这里,也没再继续提离开那事,更是在探望自己时端来一碟蜜枣。
“阿月,你这是?”
“昔年我在裕国,独独喜欢吃这腌渍蜜枣,病中服药,嘴里发苦,更是馋的很,只是懒得去做,如今殿下日日服那苦汤药,想必这蜜枣倒是能派上些用场。”
伦多向一侧努嘴,像是玩味,又似是试探,没接下碟子,而是直接从碟中拿了一颗枣子,慢慢咀嚼,吐了枣核,末了来一句:“你是会疼人的,难怪承木日日舍不得与你分离。”
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瞬也不曾离开齐月的脸庞,仿佛要将她看出个窟窿。
虽然伦多的话在别人听来并没什么露骨的地方,可齐月心知肚明,只感到脸上火热,不必照镜子也猜想得到,自己此时定然脸红。
并没过多的献殷勤,齐月光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伦多都是无法忽视的:“最近衣食住行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管家就好。”
简单的一句话,既是关心,也是试探。
毕竟一个即将要走的人应当是不会在衣食住行上再有新要求了。
“多谢殿下,妾正觉得屋中炭火可再加些。”
伦多听罢,原本就大的眼睛睁的更圆了些,萎靡之态一扫而光,精神抖擞起来。
“那是自然,如今天寒地冻,去让人多备些。”他将目光从齐月身上移到身旁从人,复又移了回去。
齐月微微点头轻笑,在伦多看来,她正仿佛案上瓶中插着的那枝梅花一般,点缀的屋子里别有情调。
伦多自然不觉叨扰,随意问道:“你以往在裕国也怕寒畏冷吗?”
以往若是话题进行到无话可说的境地,齐月总是很快便告退,今日却没急着走,不光如此,竟也难得续着伦多的问题答起话来,要知道,以往涉及到自己的事情,齐月总是三两句话便结束了话题,如今日这般,与二人只见倒是少见。
“裕国不似乌兰寒冷,以往冬日里倒也适应。”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乌兰气候是这样的,裕国四季如春,不知有生之年,本王能否有机会前去体验一番。”
齐月心思转了几个来回,若说乌兰王室要去裕国或北辽,那自然是存在风险的,一旦对方国家发现其身份,必定不能轻易回来,可齐月从伦多话中听到的却又多了一层意思,似乎起码是对去裕国胸有成竹似的。
也不敢妄自再去揣测:“我这和亲一路,倒是觉得楚地有楚地的秀美,北境有北境的风情,若说大江南北去见识一番,那也是人生美事一桩。”
“最美的风景就在本王眼前,倒是不必去他国寻。”伦多双眸眯着,笑的肆无忌惮,只是投来的视线更显深沉。
齐月佯装听不出弦外之音,只道:“妾受教了,天下人熙熙攘攘去别处另寻天地,多是忽视眼前的。”
“不知眼前之景在阿月眼中如何?”
怕什么来什么,明知道这似是而非却又敏感的话题应当绕过,可对方并不给这种机会。
此时的伦多就像好不容易抓住了苗头,势必要借此机会看清楚这苗头到底能不能燃成燎原大火。
“对于朝不保夕者,眼前与远方,皆是恩赐,却由不得我去奢望或选择。”
这是实话,说出来一点也不违心,只要不是三岁小童,都明白替嫁和亲者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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