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山洞里住着,见不到外面的天光,我只能根据提供餐食的频率判断时间的流逝。距离后丘出去送信已过了四天,我们吃了不下十顿海味,甚至吃得有些流连忘返。
在吃第十二顿时,我有些惋惜地想,后丘该回来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质生涯终至尾声,真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那日大门确实被叩响,回来的却不是后丘,而是矮个男子,他铁着胖脸带回一个不太美妙的消息。
“我们这里似乎被发觉了,不少门主齐聚险平峡,要见教主讨个说法。”他道,“是不是那个叫后丘的将我们出卖了!”
我和妙霰连声道“不会”,但说实话,我心中十分忐忑,后丘一向很有自己的主意,但我和妙霰还被压在这里当人质,不至于做这么不讲情面的事吧?
教主也沉吟道:“应该不是他。可能大家走投无路,搜查至此,我们以不变应万变,看看情况再说。”
我注意到拉屎的不在,就多嘴问了一句,那矮男子还一心认为是后丘告密,碍于教主已经发话,心中悒悒不乐,对我们也没好脸色:“当然需要有人暗中盯着,以备不虞。”
我道:“外面的可都是门主啊,和你一样是教主的追随者,怎么还提防自己人的。”
男子恶狠狠瞪我一眼,对蜘蛛说:“把这几个油嘴滑舌的家伙看好,我出去帮忙!”而后匆匆走了。
三位母门门主中,反倒属蜘蛛最为和气,她答应了矮男子,却在对方走后隔着栅栏问我晚上想吃什么。若想吃蟹,得去雪滩集市上买,现在被人家围着,八成买不到了,但她可以捞点贻贝和海螺清蒸。
我本来还为突来的变故忧心忡忡,一谈到吃,就把那些烦恼又忘了。我说随便捞点就行,没过多久,蜘蛛就提着一桶贝和螺过来,坐在栅栏外面架锅生炊。
她的衣服是干的,头发是湿的,我愈发确信这里除了大门还有一处通道连接外海,可以随时潜水捕捞海鲜。蜘蛛是个美食家,深谙一切食材的特性,我们这四天十几顿饭都是她做的,可惜了妙霰、半仙和教主这几个不会武功的人,只吃一点点,浪费了这么好的手艺。
我特别捧场,海货大多进了我和蜘蛛的嘴巴,没想到能与她吃出个惺惺相惜。吃饭之余,她也会分享行走江湖品尝过的诸多美食,听得我心潮澎湃,忍不住叫妙霰:“我们接下来往北去吧,我想吃建州的烧鹅……”
话音刚落,周遭忽然一颤,连串的可怖闷响在四周炸裂,妙霰一个鱼跃蹿到我怀中,捂着耳朵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也不知:“地震?”
蜘蛛却道:“火炮?”
火炮?我都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呢……
第二波震动比第一波来得更加强烈,洞顶簌簌地掉落不少碎石沙砾,盖了我们满头满脸,架在吊炉上的锅也跟着晃,汤洒出一多半。我们扶着一切可以抓稳的东西,教主也从自己休憩处走出,跌跌撞撞地抓住我们面前的木栅栏,再也无法移动一步。
从四面八方伸出的手抓着木栅栏,小小的一道门承受了这么多重量,竟然纹丝不动,怪不得用这里软禁我们呢。有一次晃动后,刺鼻的烟气忽然浓郁地飘来,我往插满蜡烛的墙壁的方向张望,但从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见。
“好像有东西烧着了。”我对蜘蛛道。教主惊道:“是手稿!”说着就要飞奔出去,被蜘蛛拉住。
“您待在此地,我去处理!”
我看蜘蛛要走,连忙伸手将她扯住。
“放了我,我能帮你的忙!”我道,“一壁蜡烛滚落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在场除了我没人能帮你!”
蜘蛛微微一顿,看向教主,得到对方首肯后,她以最快速度将栅栏打开,刚把锁头挂在栅栏上,我就抓在手里使劲往漆黑的犄角旮旯里一扔。再次袭来的地动山摇将所有人都晃倒在地上。
“你!”蜘蛛刚要声讨我,又想起蜡烛的事,只好飞奔过去救火。我也不装了,扯着妙霰跑出“牢房”,对妙霰说:“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妙霰道:“哪里是安全的地方?”
我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好道:“……你就跟着我吧。”
——
2.
教主为了给“视细眼”充分打光,不惜弄出满墙壁的蜡烛,有好几根因固定不牢跌在地上,引发了小型火灾。明火已被蜘蛛扑灭,她飞跃在左半边墙壁上,忙着用掌风熄灭火焰,我上前帮她,从右往左如法炮制,很快墙壁逐渐暗淡,周遭恢复漆黑。
我落地后,凭借最后的印象摸到妙霰身边,正逢一次震动来袭,把我直接晃倒在她身上。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妙霰在耳边问我。而与此同时,那边传来蜘蛛急切的呼唤:“快来帮我!‘视细眼’快要掉下来了!”
我听见黑暗中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一定是半仙和教主也跑来帮忙了,她们正在黑暗中摸索,我本来是想趁乱带妙霰跑的,然而蜘蛛还在叫我:“木头架子已经摇摇欲坠了,此物重三千斤,掉下来可不得了,整个山洞都会坍塌的!彭可久,你去哪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把妙霰的脸扳到正确的方向,对她耳语道:“你朝前跑一百三十步就是门,开门的机关在左侧大概头高的位置,使劲按住,向右旋转半圈,就能开启,记住了吗!”
妙霰慌得绝对不像能记住的样子:“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你就朝前跑,按我说的做,不需要你看见!”
我用手一推,她的脚步声就远去了,我连忙回去帮蜘蛛撑起沉重的“视细眼”。一搭手就感觉不对,它简直太沉,震动再大点,真掉下来岂是人能挡住的?
“趁它没砸落,我们先把它弄到地上放好!”我道,“真砸下来谁也挡不住,不若先放倒,任后面如何震,总之没法再塌了!”
“好!”蜘蛛立即响应,“我去将承托的木头架子拆掉!”
我道句“快去”,便顶了她的位置,用双臂和肩膀固定住“视细眼”的柱身。此时忽听得漆黑廊道里传来妙霰的一声惊呼,我已抽不开手,只能焦急地问她:“怎么了!”
妙霰的声音并不遥远——如果她真按照我指的方向跑,恐怕我是听不见她的叫喊。
“撞墙上了!”她说,“我才走不到二十步,怎么就撞墙了?接下来该往哪走?”
我气得七窍生烟,都告诉她方向了,还能跑错!怎么有人逃跑都逃不明白?
我让她在原地站着,不要乱动。话音刚落,肩膀忽地一沉,我以为“视细眼”要砸下来,连忙用尽力气托着,脑海中想到的唯一成语就是“螳臂当车”,还好它只下落一瞬就稳稳停住,我猜是蜘蛛在那边抽出了一些木架,让“视细眼”稍微放倒在下方的架格上。
“还好吗,撑得住吗?”蜘蛛远远地问我。
“可以,继续拆!”我道。
她便接着拆。现在爆炸般的震颤少了许多,我们得以抓紧时间飞快作业,但六层楼那么高的架子还是太难拆除了,蜘蛛不敢操作太快,生怕“视细眼”失去平衡彻底砸落。
我瞅准稳定的时机,倒换另一个肩膀受力,还没来得及抱牢,一阵异于往常的剧烈晃动就毫无预兆地降临,我没防备,身体还顺着“视细眼”的势往上用劲,蓦然被闪了一下,晃趴倒地,此时,我听见头上传来极为诡异可怖的声响,那是木头架子纷纷折断的吱呀。
“都散架了!快跑!”蜘蛛大喊。但为时已晚,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声带着势如破竹的劲儿,逐渐倾轧到我的头顶,好在木架散落时还给了它一个倾斜的趋势,金属的巨大黑影好像深海巨鲸,擦着我满布冷汗的脸飞了出去,在地上砸出骇人的闷响后,轰隆隆地向前滚动。
“妙霰!靠边躲好!”
我发疯地大声嚷着,抖落身上的碎木,飞快弹跳而起,向着廊道追去。
我身侧掠过蜘蛛的影子,她动作比我还快,但我追的是妙霰,她追的是“视细眼”。在听见妙霰的呼喊后,我当即停下,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以前这里往往漆黑一片,倒让我没察觉廊道是倾斜的,“视细眼”在斜坡上滚得越来越快,连蜘蛛都追不上了,只听见一声天崩地坼的怒吼,漆黑的廊道顿时大放光彩——我惊愕地目睹尽头的那扇门轰然洞开,“视细眼”裹挟着撞毁的大门,直勾勾地向大海冲去,在崖和海的交界处,它似乎微弹跃了一下,就义无反顾砸向海面,消失在数十米高的浪花里。
海水倒灌回廊道,淹湿了蜘蛛无能为力的双足。她悲嚎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除了空荡荡的回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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