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玄武轻易不上岸。”
“为什么？”
白虎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他……内敛。”
哦，社恐啊，理解理解。
北辰与鬼方同时回看棠溪和，目露慈祥。
棠溪和：？
看我做什么。
棠溪和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反应比常人慢许多，这会儿意识到皮皮竟然真的是朱雀，后知后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心都碎了。
普通的妖怪契约书有诸多要求，万一写错妖怪的名字、妖怪种族，主人都会被反噬，轻则受伤，重则死亡，甚至出现过因契约妖怪隐瞒自己拥有妖丹之事，贸然与主人契约，使主人被契约反噬而死。
然而，皮皮认知中‘一滴血就能搞定’的契约，那相当于天道契约，并非普通的契约。
或许在无数次轮回中，不同身份的朱雀用自己的星帝之血，出手相助过无数次，这种滴血契约的方式跟着无数次的轮回刻印在朱雀的不死之火中，无论轮回多少，已成为本能。
棠溪和问，“既然朱雀也是四方星帝之一，为何她会被毒给……”
青龙明白棠溪和的意思，解释道，“朱雀心细如发，既已预感危机，想必是已有计划。而且，若要完美假扮成一只恶鸦，朱雀定是封印自己的大部分灵核之神力，从头开始。”
换言之，朱雀是在神力几近于消逝的情况下，以纯粹的肉身和灵脉中剩余的灵力，去扮演一只普通恶鸦。
在这种情况下，它对凡俗的毒药没有抵抗力。
青龙想到有趣的事情，眸中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这也算因祸得福吧？那些歹徒不了解朱雀的特性，反倒帮了朱雀一把。”
棠溪和三人不解，“帮？”
青龙颔首：“经过中毒一事，这次轮回出的朱雀，必定有抗毒的特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连皮皮都瞪大了眼，“我这么厉害啊！”
刚浮现于心头的那一丝自豪感，在看到皮皮笑嘻嘻的蠢相后，悄然消失殆尽。
青龙面无表情道，“朱雀拥有‘死而复生’的特质，同时可借每次死亡来‘重置’躯体的状态。”
生怕人类听不懂，青龙随意捋下白虎头上的一根短发，放在北辰随行刚喝干净的树叶杯的杯口，发丝稳稳立住。
“这种能力并非万能，它类似一种平衡杠，只可调节和均衡，不可挖掘、开发。”
皮皮立刻笑起来，又蹦又跳的，这会儿放松下来，稍稍有点幼崽的肆意放松的姿态。“那我真厉害啊！我生病了还能自己好呢！”
青龙凝视着新生的朱雀火种，那黑不拉几的幼崽笑起来蠢蠢的，听不懂就无所事事地到处乱啄，听懂了就假装高深的点点头，哪有朱赫的影子。
青龙眼中满是痛惜。
竟封死了自己的万年修为……为了潜入‘洞天福地’伪装成真正的恶鸦，朱赫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但青龙心中依旧有疑惑。
——死的时间不对，太早了。
朱雀为何要死这一次？
她又不是打不过人类。
青龙问朱倩倩，“朱赫在时，可有异样？她是否有长期调查某事？”
“调查？”
朱倩倩眉头轻蹙，仔细想了一会儿。
“王……呃，朱赫大人平日工作就是伪装成恶鸦，在芬芳墓土地界中四处巡查，这里修那里补的，结束工作就抓我修炼，修炼完就自己闷在桌子边画画……”
她忽然灵光一闪，大叫一声：“啊！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朱倩倩忽然扑到床边，一把掀翻了床，又以风刃打碎地板，从中完整取出一块覆满泥土的书。
“朱赫大人在暗中调查洞天福地的‘禁法’规则，调查至今，一直没有结果。她与我分享过，但我看不懂这些文字，所以朱赫大人没再向我提过此事。”
“诸位，你们看看？”
她珍惜地拍了拍本子，又施以清洁术，尽量还原本子原貌，将这本看上去画着稚嫩涂鸦的小本子摊在众人之间，往后退一步，方便众人查看。
“这是朱赫大人每晚都会写写画画的本子，她说过，若哪天出事，一定要将本子藏好，等待她的朋友来。”
六颗脑袋凑了上去，青龙抬手覆上，仔细感知，“是她没错，设了密咒，白虎，看来朱赫预想着你会第一个找到本子，我解不开。”
皮皮很快退到朱倩倩肩上，羞赧道，“我只认得我的名字……”
本子封面画着一个大大的叉，看上去像是一本潦草的鬼画符。白虎急躁，一巴掌拍在本子上，惊得朱倩倩握紧了拳头。
白光闪过，密咒解开。
本子上的字哗啦啦地开始一个个弹出来，就像是另一个时空之下，有支笔正在这泛黄的、被啃出虫洞的本子上落笔疾书。
首先弹出来的，是“禁法规则调查记录”几个大字。
白虎满脸疑惑，“‘禁法’规则？她在调查的事？”
青龙：“……是朱赫的字迹。”
字迹蹦得飞快，蹦完一页便会自动翻开下一页空白，接着继续弹出文字，一双双眼睛认真盯着。
“前妖怪研究所，伪造公文，冒名顶替管理局，巧立名目，强征妖丹，以精怪之血肉灵髓，饲喂邪灵，号召其爪牙速成，污浊天地清正！此间种种，触目惊心，证据如下……”
字的跳跃速度越来越快，看到后面，几人不得不一目十行地快速览阅。
青龙没看完，仰头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面色发寒，咬牙切齿开口。
“原来如此。那些家伙的目的，不仅是霸占洞天福地所有资源。”
“研究所坏事做尽，胆大包天！若任其颠倒黑白，洞天福地将山河失色，正道倾颓！届时，人妖万世和平之契尽断，血仇难解，接着，烽火血光，此仇无解！”
青龙已经气得下意识口吐古文，棠溪和默默道：“可能打到最后，连这血海深仇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青龙闭眼深呼吸几次，才调整好情绪。
“这是话语权的战斗，是战争的信号……乱则生变，好争新权，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本子哗啦啦翻到末页，啪地一下合上，再次覆上新的密咒。
皮皮轻轻地翻动了两页，发现纸张再次变成普通的丑陋字画，像是儿童稚嫩的笔触在纸上随意涂鸦。
众人面色沉肃，久未开口。
太阳底下无新事，天下乌鸦一般黑，兜兜转转几百年，又轮回了一遍烂账。
一直没吭声的皮皮忍不住埋怨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啊？真讨厌，妖鬼精怪什么都没做，却对大家这么恨！”
“恨意不需要理由，”棠溪和淡声道，“只要恨意已成，你存在，你呼吸，你路过，你今天左脚迈进芬芳墓土边境，你的羽毛尾端是渐变色，任何一条都可以拿来判死罪。”
白虎冷哼一声，手臂雷光闪烁，心口有许多情绪隐隐想发作，复又忍了下来。
“那些蝼蚁，以为用毒就能得逞？他们自以为屠尽墓土就能做得完美无缺，不过是帮朱雀完成了一次‘涅槃’，重置了朱雀无法解毒的脆弱体质罢了！”
经过这次的大坑，这一轮的朱雀必定比上一轮朱雀更强。
只是，他不再是朱赫了。
“此事我与白虎一定管到底。”
青龙压着怒气，“昔日被誉为圣境的洞天福地，如今竟被你们人类捣得乌烟瘴气。此情此景绝非一朝一夕促成，定是有人包庇！”
她转头对白虎道，“分头行动，我去仙盟，你留此处保护朱雀，待他修成人形？”
“可，”白虎严肃地点头，“不过，还有一件事。”
他的视线落在了北辰随行身上，北辰微怔，喉咙紧了紧，不知道白虎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四方星帝天生拥有“洞察魂心”之力，白虎额前神纹一闪而过，再一眨眼，他清晰地“看”到了北辰的灵魂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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