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掩日,苍穹渐暗。
朱门骤然敞开,一行身袭墨袍之人行于廊下,袍角扫过掉落于地的嫣花。
雷光乍现,雷声轰然。
裴末郢微微眯起双眼,置于膝上的双手骤然一顿。他扶着桌角缓缓起身,额角碎发随风扬起:“风卷皇城,高厦欲倾。”
风卷落叶,青竹摇曳。
裴末郢弯曲着背脊,提步行至颜元妤身前。垂眸之时,他倏然伸手接过颜元妤手中拿着的那封书信。蓦然间,冰冷的兵符忽落入颜元妤掌心。
烛火跳动,枝叶窸窣作响。
颜元妤凝视着裴末郢浑浊的双眸,指尖略微一缩。她望着裴末郢脚步蹒跚的模样,欲搀扶的双手骤然滞于空中。
火舌舔舐信纸,须臾间便化作灰烬。
裴末郢转眸望向颜元妤,白须轻轻一颤。他缓缓抬首,凝眸望向苍穹之中闪烁的雷光:“崇王殿下,曾是我裴门之下的学生。”
灰烬随风扬起,烛火骤然熄灭。
颜元妤神情一怔,耳畔倏然传来轰鸣的雷声。她望向裴末郢,瞳孔略微一缩。
裴末郢抬手捋着胡须,双颊之上的皱纹交错纵横。他阖上双眼,身袭墨袍之人持剑行入堂中。
“裴相,请。”
为首之人手按剑柄,微微摆了摆手。
裴末郢睁开双眼,唇角倏然浮出一抹浅笑。他垂下眼眸,淡然地摇了摇头。
身袭墨袍之人提步离去,裴末郢挺直背脊行于雨幕之中,滴落的雨珠沾湿他之鹤发。
颜元妤望着裴末郢渐行渐远的身影,叠于腰间的双手缓缓垂下。她向前而行,泥泞染黄裙摆。
仲渊立于朱门之外,眼帘之中忽映出颜元妤的身影。他握紧手中之剑,眉宇间染上的焦灼愈重:“裴大人,不肯?”
颜元妤凝眸望着迷蒙的雨幕,雷光映亮一双明亮的眼眸。她微微抬首,眸光愈亮:“裴大人,要沉冤昭雪。”
沉冤得雪,雨洗旧年。
仲渊蹙起眉头,声中困顿:“为何人昭雪?”
雷光映亮四野,春枝低垂。
颜元妤立于风雨之中,衣袂飘扬。她凝视着飘落的雨丝,双唇开合:“枉死故友,镇国将军,关永宁。冤死亡魂,裴门门生,四十余人。”
雨势愈急,雾掩长街。
四轮驶过,碾过石缝之中的泥泞。雨幕之下,铁骑疾速踏过,甲胄之上的残血蜿蜒而下。
春莹立于王府之外,撑起纸伞行至颜元妤跟前。她拿着一件素底长袍,抬手披至颜元妤身上。
颜元妤垂下双眸,眼尾倏然泛起一抹红。她抬眸望向春莹,扯起唇角微微一笑。
青枝随风摇曳,雨珠覆于石阶之上。
颜元妤垂眸拿出藏于袖中的兵符,眸底忽蔓延出一抹阴鸷之色:“仲渊,执此兵符去京郊寻定宁军旧部。丧钟一鸣,领兵伏于宫门之外,务必拦住羽林骑。”
仲渊接过兵符,重重点了点头。
落花洋洋洒洒地飘落至地,铁骑之声渐近。潮湿的空气之中,骤然传来浓烈的血腥之味。
颜元妤的脚步倏然一顿,她缓缓转身,流转的眸波渐渐凝滞。
凌之寒身袭金甲,持剑坐于棕马之上。桎梏墨发的金冠沾染残血,剑眉浓如墨染,双眸冽若霜雪。
他沾染一身杀意,敛尽冷沁的寒意。
颜元妤抬眸望着凌之寒,朦胧的雨丝遮掩视线。她静静地凝望着他,长睫轻轻一颤。
蓦然间,丧钟轰鸣。
皇权已覆,红墙已倾。
嘉观二十年,永德帝病重驾崩。
雷声愈烈,大滴雨珠拍打着青阶。红墙曝于雨中,檐角悬着的雨滴渐连成线。
凌之寒身骑棕马,缓缓行于雨幕之下。他凝眸望向眼前紧闭的朱门,唇角浮出一抹讥讽之笑。
“崇王殿下,你要反吗?”
朱门骤然敞开,一行头戴斗笠之人执剑立于雨中。浓云遮掩春光,蜿蜒的宫道之上,黑沉若乌云。
卫珏立于宫门之外,转眸瞥了眼身后的持剑的羽林骑。他转过身,冷然拔出手中的长剑,抬手奋力一挥:“崇王谋反,随我诛杀!”
雷光闪烁,雷声震耳。
凌之寒垂眸一哂,掩于眸底的杀意层层蔓延:“杀!”
倏然间,水坑震颤。铁骑疾速驶过,利刃斩断雨丝。宫道两侧,手握长矛之人驾马驶来,高举镶有“关”字的军旗。
仲渊驾马行至凌之寒身侧,挥剑挡去飞旋而来的箭矢。他转眸望向凌之寒,额角墨发附于脸侧:“殿下,定宁军前来相助。”
凌之寒提唇一笑,持剑跃下马背。
他行于雨幕之下,剑刃之上鲜血淋漓。雷光闪烁,映亮一双猩红的眼眸。
卫珏持剑挡于凌之寒身前,双眸幽若寒潭。他凝视着凌之寒,眉头微微蹙起:“崇王殿下,三思。”
凌之寒垂下眼帘望向悬于身前的那把寒剑,唇畔的笑意愈深。他抬眸望向卫珏,双眼略微一眯:“卫珏,羽林骑不应忠于昏君。”
大雨如注,血痕蜿蜒。
卫珏抬眸望向势如破竹的定宁军,眸光渐渐黯淡:“关将军,于我有恩。枉死之时,我却不能替他鸣怨。”
长剑骤然掉落至地,卫珏抬首望向苍穹之中的雷光,倏然振声高喊:“羽林骑统领卫珏,恭迎新帝!”
雷鸣愈烈。
“羽林骑统领卫珏,恭迎新帝!”
一声又落。
卫珏骤然撩袍跪地,羽林骑各军纷纷掷剑,跪于雨幕之中。
凌之寒抬起眼帘,一步一步走过宫道,缓缓走至大殿之前。寒剑划过长阶,一双猩红的双眸注视殿前跪地的众人。
殿门敞开,一封黄纹圣旨置于案前。
凌之寒掷剑走入殿中,袍角沾染残血。帷幔飘起,塌上之人双眼紧阖,面无血色。
风拍窗棂,雨落不绝。
凌之寒转眸瞥向塌上之人,垂于身侧的双手渐攥成拳。他缓缓行至塌前,眉尾向上轻挑。
“儿臣,恭送父皇。”
雷声轰鸣,飘起的帷幔缓缓落下。
凌之寒转眸望向那封圣旨,唇角蔓延出一抹讥诮之笑。烛火摇曳,急风裹挟雨丝吹入。
黄轴展开,烛火跳动。
「朕自御极以来,三十有二载矣。宵衣旰食,励精图治,惟以民生国是为念,未尝一日少懈。今春秋渐高,精力日衰,仰思付托之重,神器不可久虚,宜早定储位,以固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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