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加入慈幼庄的第一天,将离就逃了课。
时值暮春,学堂窗外的海棠花开得正好,一簇簇缀在枝条,压得花枝低垂。此时的春光不逊于盛时,她却得待在坐满了人的小房子里听一个老夫子喋喋不休地讲课,将离觉得实在无聊。
小孩子大多是不敢逃课的,将离却毫无心理负担,老师一转身的功夫,她说逃就逃了。
学堂叫她觉得沉闷,走到天光下,感受微风徐徐吹着,她方长呼出一口气。其实逃了课,将离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就在慈幼庄胡乱闲逛。路上遇到的人也不少,扛着食材的厨娘,抬着大木盆要去洗衣服的妇人,拎着扫把打扫院落的小厮……这些人大抵想不到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地逃课,瞧见神态自若的将离,只以为她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才在外头。
直至来到一方院落,撞见正在晒被单的庄主,庄主看着将离无奈地问道:“小离,是不是没有好好听课?”
将离在台阶上坐下,托着下巴:“不想听,好没意思。”
“不念书可不行。”庄主一边将被单抖开,一边对将离道,“若是不识字,以后许多活计都做不成。你快些回学堂吧,老师若是怪你,你便说庄主找你去做事,她不会罚你的。”
将离才不想回去:“如果只是识字的话,我已经会了。”
“真会了?”庄主回头看她。
“小孩要读的开蒙书,我早便读过了,里头的字,我也早就学会了。”将离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草草写了几个复杂些的字,写的字虽说不好看,但能看出她确实识字,“至于那些诗词,我没兴趣。我又不去考状元,读那些做什么?”
将离心想待她以后做了魔修,干的都是一些刀口舔血的事,有人要杀你,看的是谁出招更快,或是谁的跑路本事更高,那时候肚子里头纵是装了再多的诗词歌赋,又有什么作用?
将离不喜欢听人说教,宁愿卖点力气。她见庄主七老八十的模样,往竹竿上挂被单甚是吃力,站起身来说道:“你去坐着吧,我帮你挂好了。”
庄主站到一边,捶了捶酸疼的腰,循循善诱道:“书中教的不只是考状元的本事,还有做人的道理。开智容易,明理才是难事。”
将离把被单抖开,她个子矮,想把被单晾到高高的竹竿上,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她踮了下脚,轻巧地一抛,便将被单抛过竹竿,再到两边轻轻拉扯,被单就平整地晾在了竹竿上。
她很懂得怎么使力气,不会叫自己太劳累。将离一边弯腰去木盆里捡另一条被单,一边说道:“做人是难事,不见得读了书就能学会。世上不乏大字不识的农民,一辈子在田里勤勤恳恳地做事,种出的粮食大多喂了别人,这些人算不算好人?世上也不缺读了万卷书,当了大官,反倒利用学识鱼肉百姓的读书人,这些人算不算坏人?你说这两类人,是读了书的更像人呢,还是没读书的更像?”
庄主叹了一声,拿将离很没办法:“你实在是个有主意的。”
将离轻哼一声。她其实讲不来什么道理,读的书不多确实有个坏处,那就是她总没一些读书人会说话。不过这点小事对她来说不打紧,说得过她就用嘴巴讲道理,说不过她会用拳头讲道理。
被单虽然被洗衣的妇人拧过了,但里面还吃了一些水,挂在竹竿上,沉沉地坠着。但有些晾得早的,已被太阳晒个半干,微风不间断地吹过,带动被单轻轻晃着。
庄主的视线被被单遮挡,只能看见将离在后头忙活的身影。
“做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喃喃道,“年少时就懂的道理,老来却犯了糊涂。明明道理就在那里,对错心里都分明,可人活一世,总是身不由己。”
她说话的声音实在轻,将离没有听到。
庄主又捶了捶腰,到之前将离坐过的石阶前坐了下来。她实在是很老了,七十多的年纪,在凡人中已算高寿。她侍奉过的老夫人早已过世,喂养大的少爷已到中年,他的夫人在数年前也已经病逝……她活到了这个年纪,人世间的道理,她好像越看越清醒,可她这个人,反倒越活越糊涂了。
忙活了小半时辰,将离总算把被单晾完了。
慈幼庄的妇人照顾孩子尽心尽力,被单换得也勤快,几十条被单将离晾了一个院子。手一直摸着冰凉的被单,有些发冷,她捂了捂脸颊,脸颊是烫的。
暮春的天气已然有些热,但太阳还没夏日那么毒,只是她在太阳底下晾了那么久的被单,脸难免被晒得通红。
庄主看见她红通通的小脸,招呼她过来:“想不想喝绿豆汤?放到井水里凉过的。”
将离点点头。
她对吃的素来没什么追求,但现在喝些冰冰凉凉的东西肯定很舒服。
庄主于是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拉着将离的手往厨房走去。她发现将离实在不怎么会做人,看她起身不容易,也不晓得扶一下,和她一个老人家说话也很不客气。这孩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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