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颂摇曳着杯中的酒，漫不经心抬眼：“给你过生日，终归是不一样。”
室内光影交错，有一缕触到了他的脸上，给他平添了几分倦怠，让人猜不透心思。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时颂笑不达眼底，勾了勾唇，“小少爷，许个愿吧。”
他话音刚落，侍者便推着生日蛋糕进了门，只此一瞬，众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时寂身上。
时颂不禁低头失笑，起身把切割蛋糕的权利，交到了时寂身上。
“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他略带几分宠溺地笑了笑，“娱乐圈混不下去了，来找哥哥。”
众人的起哄声，掩盖了许多东西，时寂用余光瞥了一眼退居角落的时颂，眼睛微微发酸。
他走了个过场，随便切了两块，兀自朝光影黯淡的那方走去，时颂即时掐灭了手中燃起的烟。
“给我的？”时颂征了征。
“生日，总得吃一块。”时寂压低了身子，将蛋糕蓦地塞给了他。
“我喜欢蓝色，你都记得？”时颂仰起脖颈，笑意渐深，轻轻摇了摇头。
在旁人看来，他似乎也不执着于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好吃。”他轻抿了一口浓郁的奶油，抬眸看向时寂，凛然道，“只是和以前的味道已经不一样了。”
“我还记得，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是你给的。”
时颂眼里平添了几分落寞，语气软了许多，“小时候，时谙处处与我攀比，只有你愿意分给我蛋糕。”
时颂往后靠了靠，凌厉的五官尽显，一缕黑发散在额间，似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我总是在想，父亲是不是永远看不到我，你和时谙的存在收走了他全部的爱，我嫉妒过你……”
时颂眼神空然，适时顿了顿，“可是后来，我发现错了，人心的偏移不会随着你优秀而消散，高高在上的人做了错事，永远不会承认。”
时颂抚着时寂的肩，眼里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感伤。
“等我冷静下来，才发现四周并不空然，你一直在为我说话。”
他悾悾地捏紧了时寂的肩，“你似乎本来就具备一种能力——让别人对你好的能力，到此时此刻，我才彻底明白，这种能力并不是天生，而是你本身就很好。”
他又重复了一遍，脸上浮现着一股看透一切的畅然。
“很好，你也值得别人对你好。”
时寂直视着他，见到他将蛋糕又塞一口，眼眸渐明。
“哥，如果我说你也很好，你会不会怀疑我？”
“如果是在进门那刻，我会出于心理反应怀疑你，你要知道人的本性难易。”
时颂挑了挑眉，缓沉道，“可惜，我的试探恍如你脚下的蝼蚁，溃不成军。”
时颂说完这句，正巧撞上时寂直白的目光，两人视线触碰的那一刻，都从对方的眼里观到了最熟悉的笑意。
他吃完了蛋糕，顺手从时寂身边经过扔了个垃圾，回瞥了一眼，意外看到了时寂脖子上清晰的红痕。
形状格外分明。
时颂关心地问了一句：“时寂，你脖子上？”
音乐声喧闹无比，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时寂瞬间反应过来一些事情——
褚然的嘴确实很严，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时颂。
他眸中没有一丝慌乱，一派散漫地道：“家里蚊子咬的。”
时颂脸上挂着晦暗莫测的笑，绕开他往沙发上一坐，戏谑称：“你家蚊子嘴有这么大，得是啄了几下？”
他又好巧不巧地瞥到，时寂手上还拿着另外的一块粉色蛋糕。
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怎么越老越喜欢粉嫩的颜色了？”
时寂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似的，驳了一句：“在老这件事上，哥比我有经验。”
-
夜色暗涌之下，路灯的光倒显得微弱起来。
央久将车歇在小区停车场，拉好手刹，下了车。
她许久没回自己的房子，今天要不是母亲梁洛提醒，都差点忘了年底要交物业费这件事。
刚好时寂也出去赴约，她更没理由不出门，办完正事之后，还剩余些许时间，便想着干脆回屋子一趟，看看卫生情况。
央久从黑色牛皮黑包里抽出一把钥匙，却没急着打开门，她分明看到自己家的门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唇印。
许久没有归家，门上落了不少灰尘，只有那一块位置明显有人碰过，央久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系列独居女孩遭变态尾随的新闻，心中警铃大作。
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变态连门都不放过——
可怜的门到底是遭受了怎么样的摧残，央久蹙着眉心，不禁开始神思，手指忍不住颤抖。
她给时寂发了一条语音：“老板，我遇见了一个不正经的事情。”
说完，她收起了手机，环视了楼道一周，最终把目光聚焦到了对户那道门上。
从搬进这个房子的那一天起，她就没见过对面住户的模样，起先还以为是投资客炒房，装修完就空置了。
可短短几个月，对门的门锁就由普通款进阶成了plus豪华版电子锁，这财力，简直不容小觑。
央久拿起手机，识图了一下门锁的价格，她忍不住惊呼：“2999！对门的那个变态是做到行业顶尖了吧，生活水平直线提高。”
她意识到声量有些大，兀自捂住了粉唇，摇着头，向自家门走了几步，又回睨了对门一眼。
“门锁换了，记得回门是岸。”
央久摁灭了手机，火速关上了自家的门，她进门检查了一下电闸，确定没有破损，才拉开。
小客厅顿时明亮，女孩拍了拍手上的灰，往厨房的洗碗池走去，拧开水龙头，彻底洗了个手。
她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忽地瞥到了许久之前黏在冰箱上的便利贴。
暖黄色的便签背后的胶经过干燥的空气风化，已逐渐卷曲。
央久蹲下捡起飘落在地上的那一张，留言的日期恰好是时寂发烧那天。
几月之久，恍若一场瑰丽的梦，她盯着自己笔下的碎碎念，不经感叹时间流逝得比想象之中快许多。
她不禁笑了笑，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爆红的天赋是一把双刃剑。
时寂的事业在自己的影响下，似乎又倒退回去了。
央久突然想起了江零忆所说，靠近她的朋友无一都会走向厄运。
她以前是不信。
央久从厨房走了出来，呆呆地站在阳台上，伸开五指，感受冷风穿过指缝。
“石跃，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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