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初夏,晚上六点,天色已经开始黯淡。
车子在一家私人会所门口停下。
会所外观风格低调,内里却是另一番别有洞天。古典中式风格,却并不显老气,里面做成了竹林假山样式,更有流水潺潺,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
不知道是哪位设计师有如此神通,那竹林假山、流水瀑布做的极其逼真,一眼望去,翠色欲滴,水雾弥漫,让人心旷神怡。
他们一进去,便有经理迎上前来,大概是提前打过招呼,对方直接引他们朝电梯走去。
“宿总,宿太太,这边请,季总在十八楼等候多时了。”
叶蜚声站在电梯里,听闻此言,不禁问道:“我们迟到了吗?”
经理还未说话,宿时信倒先开了口,“都给他带了生日礼物,就算迟到,他也得等着。”
嗓音回荡在金属电梯壁之间,带着冷淡的凉意。
这话说得有些不讲理,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理所应当。
叶蜚声想,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曾经讨厌他身上的某些特质,如今听在耳里,却已是如此习以为常。
经理笑了笑,对叶蜚声说:“宿太太,不必担心,宿总和季总是多年好友,多等一会也没关系。”
十八楼很快就到,叶蜚声跟在宿时信身后,走过一段大理石地面的黑色长廊,到了某间房门前,经理帮他们推开闭合的大门,“两位请进。”
入目是一片奢华浅金色,里面空间极为宽阔宏大,每间隔一米便立着一台同色落地灯,前方是一盏落地金砂屏风,两旁光影投在其上,屏风正中央的一株樱花树枝蔓生,铺沿折迭,花朵纷纷扬扬,瑰丽高雅。
室内被屏风一分为二,外面的男男女女一堆,正在说笑聊天,看到他们进来声音渐消,有认识的人认出宿时信,忙上前问好:“宿总,晚上好,您也来了。”
宿时信仅以点头作回应,多的话一句也不讲,带着叶蜚声绕过屏风,朝内走去。
叶蜚声压下心底震惊,跟上他的脚步。
前方一张墨色圆桌,七八个人正围桌举杯闲聊,主位上的男人看到他们两人,话音瞬时停下,接着将手里拿着的杯子放下,眉梢微挑,一双桃花眼漾着笑意,嗓音磁性。
“宿总可真是大牌,让我这个寿星等这么久。”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看到两人,也都跟着笑起来,脸上带着调侃神色。
“这么晚才过来,怎么也得自罚三杯吧!”
“不过这三杯是让宿总喝,还是让宿太太喝呢?”
“那就宿总喝一杯,宿太太喝一杯,剩下的一杯,两人一起喝!”
“两个人怎么喝,是嘴对嘴,还是喝交杯酒……”
“……”
叶蜚声听着他们的说笑声越来越大尺度,不由得耳根发热,侧头去看宿时信,眼里带着点求助的意思。
宿时信收到她这一眼,轻声说:“别怕。”
然后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两人落座。
宿时信面色冷淡,将众人扫视过一圈,其他人还想要再调侃几句,见他神情间带着警告之意,便个个见好就收,不再多言。只是那眼底的笑意,却始终挥之不去。
季闻霆语气散漫,笑道:“不是来给我过生日吗?怎么连个笑都不给我。”
宿时信瞥他一眼,将手里的皮箱放到桌上,推在他面前,“看看。”
那神情说是送礼物,更不如说是施舍来得恰当。
季闻霆也不在意,手指在那只黑色皮箱上点了点,其他人也跟着看过去,好奇问道:“里面是什么呀?”
宿时信挑眉,“有奖竞猜一下。”
这话一出,瞬间让所有人来了兴趣。
他们刚才等这两人过来,已经等得颇为不耐烦。人终于来了,他们刚调侃两句宿时信就甩脸子,现在终于有了乐子,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异常兴奋。
有人刚要开口,季闻霆忽然打断,“既然是有奖竞猜,那总得有个彩头吧。”
其他人也跟着回过神,对啊,既然是有奖竞猜,有奖品才有意思啊。
宿时信看向他们,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季闻霆说道:“既然是宿总带过来的礼物,那赌注自然要由宿总来出。这样吧,谁要是猜中了这礼物是什么,那宿总就把城南那块地让出来,怎么样?”
其他人闻言,面上兴奋的神色忽然淡了下来,渐而转变为别有深意的对视。
晟远集团刚以数十亿的价格拍下城南那块地,要是有人猜中,宿时信不仅要把这块数十亿的地皮拱手让人,还要连同这块地皮未来创造的数百亿价值一并送出。
赌注不可谓不庞大。
场上的气氛诡异里透着隐隐的亢奋。
叶蜚声虽然不知道那块地的实际价值,但也有基本常识。
心底涌起荒唐又不可置信的感觉,他们这几个人为了打赌,竟然能将送块地这种事说得轻描淡写。
她看向宿时信,期待他能够拒绝,因为这个赌注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然而,宿时信神情未变,随口说道:“那你们要是猜不出呢?我总不能白陪你们玩吧。”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自明,他可以把那块地作为赌注,但总不能任凭你们玩,我却只能在一旁当待宰的羔羊。
宿时信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生意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是玩的每一个游戏,都要得到相应的报酬。
无利而不往,才是生意人的本色。
其他人蠢蠢欲动的心再也掩藏不住,有人抵挡不住诱惑,率先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宿时信看向那人,目光里有了赞赏,像是终于等到有人说了这话。
他眸底含笑,淡声说:“要是你们没人能猜出来,那就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公平吧。”又有人说,“你只送一块地,结果要我们这,”他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
“要七个人分别答应你一个要求,不公平吧!”
宿时信摊开手,“以小博大,高风险意味着高收益,我这块地总不能白送出去,你们得让我输的心甘情愿吧!”
他说完,又看向一旁含笑不语的季闻霆,“不过,我不像季总这样,一开口就是一块地,专往人的心窝子上戳。我提的只会是小要求,在座各位都能拿得出来,而且,绝对不会伤筋动骨。”
季闻霆被他揶揄,眉尾扬起,那双桃花眼里水波流动,面上却不见任何羞愧或不豫神色,客气道:“多谢夸奖。”
宿时信:“不客气,应该的。”
叶蜚声见两人互动,担忧的心情随即化为无形,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叶蜚声眨眼,抿唇,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宿时信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淡声道:“想笑就笑,真要说不好意思,也该是他们。谁让他们这么没礼貌,一直盯着别人看。”
他这话出来,哪个人的眼神还敢往叶蜚声身上多停一秒。
众人无语,默契互换眼色,真没见过护犊子护到这份上的,连看一眼都不行。
宿时信看了眼时间,将话题重新拉回来,“谁想猜就猜,我也不勉强,赌注已经说了,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没这回事,咱们好好给季总过生日。”
终究是地皮的诱惑力力太大,有人沉思几秒,率先说道:“车钥匙。”
他话音刚落,其他人就发出哀叹声,“你会不会猜,那么大个箱子就装把车钥匙,你看不起谁呢?”
“……那就十把车钥匙。”刚答完的人被投以鄙视目光,又立马扬声说道。
“……”
众人纷纷无语。
宿时信哼笑提醒:“一人只有一次机会,想好再回答。”
那第一个说出答案的人瞬间懊悔,看向其他人。
剩下几人冥思苦想,深思熟虑,但实在是想不出,只能依赖他们平日给别人送礼物的喜好,本能猜测答案。
“古董。”
“房产证!”
“现金或者银行卡!!”
“听诊器。”
“……”
听诊器这个答案混在房产证、现金和古董里实在是普通得太过格格不入,众人视线没法不落在说话的人身上。
章柏晏喝了口茶,幽声解释道:“你们怎么光往送礼的人身上猜,不看看收礼的人有什么需要。听说季总的未婚妻是外科大夫,前段时间一场医闹,文医生的听诊器给摔碎了。”
一听这话,众人心思瞬间活泛起来,已经说完答案的人都后悔刚才怎么没往这方面想,不过为时已晚,现在只剩季闻霆和另外一个人没猜。
剩下那个人急切问道:“季总,文医生还缺什么?你说说看,咱们一人猜一个。”
季闻霆没理会他,眼角笑意未散,看向章柏晏,平日里总是调笑的语气带着凉意,“章总,对我未婚妻这么了解?”
章柏晏温和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嘛,朋友的未婚妻自然会多了解一些,免得到时候结了婚,还不知道新娘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到底是哪家的。”
结婚一年后才把老婆带出来的宿时信,充耳不闻,给叶蜚声的杯子里又续了点茶。
叶蜚声默默低头喝茶,总觉得这些男人,每个人都话里有话。
季闻霆凉声道:“又不是跟你结婚,你操哪门子心,我知道是哪家的就成。”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又看向刚才那个问他“文医生还缺什么”的人,唇角扬起,那双桃花眼里瞬间漾着无数昳丽风情。
“文医生说医院最近缺大体老师,你要不猜一个试试。”
“……”
场面倏然静寂下来,叶蜚声感受到了一阵难言的尴尬,鼓起勇气,暗中戳了戳宿时信的手臂。
宿时信反手握住她戳过来的食指,看着剩下两个还没猜的人:“这个就别猜了,我胆小,真干不了这个。而且,我对别人的未婚妻也没兴趣了解。”
一语既出,惹得其他人笑起来,被点名的章柏晏仍旧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微笑喝茶。
已经猜过的人连连催促道:“快点说个答案,说完赶紧吃饭,来半天光喝酒了。”
季闻霆眼尾挑起,示意另外一个人先说。
那人害怕刚才尴尬的场面再次降临,只想着早说答案早脱身,惦记宿时信城南那块地的迫切心情瞬间降低大半,随便说了个答案。
叶蜚声听后,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城南那块地她见都没见过,但并不妨碍她从这个赌注开始就一直在紧张。如果宿时信真的输了,把那块地给白送出去,她简直不敢想,自己心里到时候要有多难受。
现在六个人都没有猜对,叶蜚声紧张了半晚的心情便放松了一大半。
如今只剩下季闻霆一个人,她不觉得他真能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看向季闻霆,等她说出那个不可能的答案,便彻底结束这个游戏。
赌注的代价太大,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跟着心惊胆战。不敢想象,宿时信还能游刃有余,不紧不慢地在旁边悠闲品茶。
季闻霆接收到她的视线,忽然笑问:“听说宿太太是学陶艺的?”
叶蜚声:“……”
纵然她表面伪装得如何平静淡然,但这句话一出,到底是没忍住,表情倏变,一把攥紧了桌上那只碧色卧足杯。
她的动作没有逃开其他人的眼睛,这些人都是在商场上混迹多年的精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叶蜚声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将底牌轻易泄露。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正确答案。
见她又紧张地看向宿时信,在心里又确信了几分。
自觉说错答案的人全都放松下来,靠在椅背,边喝茶,边将羡慕的眼神投向季闻霆。
生日礼物是一块价值数十亿的地皮,恐怕季闻霆今晚做梦都要笑醒。
季闻霆眼底多了些胜券在握,但并不着急,再问了宿时信一遍,“宿总确定要把那块地做赌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这打的是信息战,要是赢了,听起来有些趁人之危。”
叶蜚声表情急切又紧张,示意宿时信快点反悔。
玩一个游戏,没必要付出这么大代价。
那是一块地,又不是一张纸,他就算再有钱,也没必要这样。
宿时信将她因不安而紧攥着茶杯的手松开,边将那五根手指温柔抚平伸展开,边低笑着问她:“不信我?”
“没有……”叶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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