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等到她起身离开后才睁开眼睛。
她蹑手蹑脚地从他床榻走掉，还是落下一只耳铛，沈却握在手中把玩着，眼底笑意尤甚。
果然，他就知道当他表明心意后她会选择逃避。
他没着急起床，用手撑着头，躺着等了会儿。
果不其然，背后传来匆匆脚步声。
但这脚步声并不只是一个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跑的。
“娘亲，你慢点，等等我……”
只见有个粉嫩嫩的小团子奋力迈着小腿，想要努力赶上走在前面的幽荧。
幽荧上前抓住沈却的肩，他转过头来，凤目古井无波的样子，她惊诧道：“阿却，你……”
她一时有些失语，侧过脸看了看那鼓着两腮像小青蛙似的委屈巴巴的小丫头，又望向沈却。
“这是怎么回事？我还在梦里？”
他眼中含笑，牵她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梦？什么梦？”
不等幽荧说话，膝畔的娃娃扒着床榻，眼泪汪汪地闹了起来：“爹爹，我想要娘抱抱，娘亲不抱我……”
沈却从床上下来，语气极为温柔，朝着小丫头伸出双手：“来，爹爹抱。”
他将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芸儿最乖了，待会爹上街买好吃的给芸儿，好不好？”
芸儿，幽荧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梦中他们所生下的女儿就叫做沈芸。
沈芸肉嘟嘟的小脸笑起来有两个很深的梨涡，“好，谢谢爹爹～”
眼前的这一幕，让幽荧觉得有些恍惚，她很确信眼前发生的并不是现实，可这一切实在是太过逼真，她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甚至还能走到那对父女面前，真真切切地用手触碰到他们。
“娘亲怎么呆呆的？”沈芸拉了拉沈却的袖子，很是担心，“爹，你快看看，娘是不是病了？”
沈却笑笑，安慰怀中的女儿：“没事，乖乖，你娘好着呢。”
幽荧缄默片刻，望着沈却，目光如炬，伸手搭上他肩膀：“阿却，我有话对你说。”
他视线一直在女儿身上：“孩子还饿着呢，有什么话吃过早饭再说。”
“娘亲，吃饭饭。”
沈芸挨到幽荧那只手，用软乎乎的脸蛋蹭了蹭。
看着小丫头如此粘人可爱的模样，她有些动容，没说话，紧张的神色缓和下来。
吃过早饭，沈却收拾东西要去医馆，幽荧拦住他，自己却又被沈芸缠着要陪她玩。
男人清俊的脸上浮现笑意，对她要单独谈话的请求充耳不闻，“你就陪陪她吧。”
幽荧拉起沈芸的手，一直看着他离开家。
她叹了口气。
刚刚沈却明显有意躲着她，看来他肯定是知道他们现在并不处于真实世界，而且说不定也知道怎么离开这梦境。
女儿晃晃她的手，歪着小脑袋，“娘亲？”
幽荧思来想去，还是耐不住这声呼唤，蹲下来摸了摸她头，“芸儿想玩什么？娘陪你。”
面上笑吟吟的，心里却是想，阿却，你这招够可以的……
沈芸和昨夜梦中的别无二样，娇憨粘人，乖巧懂事，和她一样从小就喜欢兵书兵器。幽荧教她玩短的木剑，给她讲故事。
快到晌午，沈芸在她怀里困觉，幽荧索性抱着孩子锁好院子大门出去找沈却。
按照梦里的路线，她找到了沈却的医馆，他正在为病人抓药，她带着孩子到后头休息的地方，将沈芸放在小床上才出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沈却早看到她便目光招呼了下，抓完药送走了眼前的病人，让医馆里的学徒看着柜台，自己走到她身边。
幽荧见状站起来，引他到外面说话。
她走在前面，他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你怎么来了？想我了？”
幽荧转过头，神情严肃：“阿却，你不用骗我，你我都清楚，这还是一场梦，对不对？”
“你到底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说什么梦——”
“阿却。”她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他脸上的疑惑和担忧顷刻间消失不见，弥漫着阴郁的眸子避开她凌厉的眼神，果然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难道不好吗？”
“荧荧，我们两个像这样，难道不好吗？”
他喉间发苦，小心翼翼地询问。
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怜的他，幽荧有些动容，不忍再说狠话，思忖再三，认真道：“阿却，实话说那个梦是很美好，美好到我也希望它是真的，能和你像那样度过一生，一定很幸福，可是……”
可是，他不想听见可是。
可是她还是说了。
他敛眸，情绪晦暗不明，她继续道：“可是这并不是真的，现实里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你了解我的，我没办法撒手不管，如果就这样抛弃一切任由族中祸乱发生，我会瞧不起自己。”
“所以，所以你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们把这一切都解决，我们再说这些，好吗？”
“到那时候，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给你对我的心意一个交代。”
沈却静静地听着，他抬眸与她对上视线，让幽荧诧异的是他并没有预想中的难过或是像之前一样选择退让。
只有幽森而诡异的笑意。
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甚至有些脊背发凉。
“阿却？”她尝试呼唤他。
难道……这个并不是真实的他？
“这是我用蛊为你创造的幻境，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的，你不喜欢吗？”
她明白自己必须坦诚，道：“我……的确很喜欢这个和平安宁的世界。”
“即便如此，你还是想回到现实去么？”
幽荧点点头。
“离开这里唯一的方法，”他顿了顿，告诉她，“就是杀了作为幻境中心的我。”
“你这么想回去，就动手吧。”
不知何时，沈却手中出现她的那把霰雪刀，他将刀递给她。
听见他给的这个离开办法，幽荧瞳孔震颤，下意识握紧了双拳，他竟然是用他自己来胁迫她！
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狠戾与卑鄙？
她眸中怒意欲燃，“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看着她，递刀的手并未摇晃半分。
语气依旧温柔：“放心，我乖乖站着让你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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