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短暂的、撕裂了绝望的欢呼,如同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掀起的波澜很快便被更加深沉的死寂与压抑所吞没。
希望的火种固然被点燃,但稀薄的空气,这无形无影的刽子手,依旧公平地扼住每一个人的咽喉。
刚刚涌起的狂喜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严酷的、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
路承舟的命令,紧随着那片刻的沸腾,再次冷静地响起,将所有人的意志重新拧成一股绳。
“刘师傅,投料斗怎么样了?”
“再有五分钟!”
刘福生头也不抬,刺眼的乙炔火焰在他手中驯服如笔,为最后一道焊缝收尾。
他的声音在火焰的嘶嘶声中,沉稳得像一块即将淬火的钢锭。
“丁师傅,风眼全部打开需要多久?”
“人手够,工具也趁手,十分钟内,保证给你开出八个口子!”
丁建中满是油污的脸上,双眼亮得惊人。
他们正在用最原始的杠杆原理与暴力美学,挑战着锈蚀的权威。
路承舟点了点头,目光最终投向了那条仍在默默传递着焦炭的、由血肉之躯组成的长龙。
他深吸了一口愈发浑浊的空气,感受着肺部传来的刺痛与大脑因缺氧而引发的阵阵眩晕。
他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即将来临。
点火。
这不是在野外生一堆篝火。
他们面对的,是成吨的、有着极高燃点的高热值焦炭,而他们手中唯一的火源,只是几支在缺氧环境中已经奄靡不振的火把。
用它们去点燃焦炭,无异于用一根火柴去烧一整座煤山。
一个年轻工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一边费力地传递着一个装满焦炭的铁桶,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路总工!这玩意儿……咱们怎么点着啊?”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许多刚刚燃起希望的工人头上。
是啊,计划再完美,第一步无法实现,一切都是空谈。
路承舟的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黑色“燃料”,嘴角却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弧度。
“谁说我们要用火把去点?”
他转身,大步走向刚刚完成使命的焊接区。
刘福生恰好在此时熄灭了焊枪,那临时赶制出的、丑陋却无比坚固的钢制投料斗,带着滚烫的余温,静静立在地上。
路承舟没有去看投料斗,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刘福生脚边那两个静静矗立的钢瓶上。
一个红色,一个蓝色。
氧气。
乙炔。
“刘师傅,”
路承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把你的割枪,借我一用。”
刘福生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
他那张坑坑洼洼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路总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东西是焊铁的,不是点火的。距离太近,回火的风险……”
“我知道有风险。”
路承舟打断了他,眼神平静而锐利,“但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常规的点火方式太慢了,等我们把焦炭预热到燃点,恐怕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蓝色的乙炔钢瓶。
“所以,我们需要一把更强大的、更有效率的‘火柴’。”
他的计划,简单、粗暴,却又直指核心。
他要将这柄本用于切割钢铁的焊枪,变成一支巨型的、能够瞬间喷射出三千度高温的火焰喷枪,用最蛮横的方式,强行将焦炭引燃!
在场的工匠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无异于在一个密闭的、充满了可燃粉尘的空间里,**一头随时可能**的火龙。
稍有不慎,回火引燃气瓶,他们所谓的自救,就会立刻变成一场惨烈无比的殉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路承舟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指令。
这一刻,他不仅仅是技术上的权威,更是决定所有人命运的**者。
“把投料斗装上炉底加料口!”
路承舟没有丝毫犹豫,“其他人,清空冲天炉周围五米内所有杂物!快!”
命令下达,行动开始。
工人们将那沉重的投料斗合力抬起,精准地卡在了冲天炉底部的加料口上。
紧接着,一桶又一桶的焦炭,被倾倒进去,在炉膛的底部,堆积起一座小小的、黑色的山丘。
刘福生沉默地检查着氧气与乙炔的阀门,更换了一个全新的喷嘴,然后将长长的胶皮管递给了路承舟。
“路总工,”
老人沙哑地开口,“这个活儿,还是我来吧。我跟这玩意儿打了一辈子交道,知道它的脾气。您在旁边指挥就行。”
路承舟深深地看了老人一眼,从他那双浑浊却坚定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
他没有矫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他退后几步,开始下达最后的指令:“丁师傅!打开你们正对面的那个风眼,我要从那里观察炉内的情况!”
“所有人!远离冲天炉!到车间墙边去!捂住口鼻!”
工人们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刘福生一人,如同一位即将奔赴刑场的勇士,孤独地站在那座钢铁巨兽的脚下。
整个车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阀门被拧开时,气体流出所发出的轻微“嘶嘶”声。
刘福生深吸一口气,戴上了护目镜。
他一手**,一手握着打火器,手臂稳得像焊在地上一样。
路承舟的目光,穿过那个黑洞洞的风眼,死死锁定了炉膛内那堆焦炭。
“点火!”
他的声音,如同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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