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控制中心审核了许久，李薇早就该来了。
这三天时间里，控制中心的人也频频来找沈握瑜。
还有不到10天时间，GJ 504b的超光速飞船就要抵达第二世界的大气层。
“沈小姐，你的要求，我们全都满足了，还请你想想办法。”负责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可他老迈的脸上，已经藏不住焦虑了。
沈握瑜从空茫状态中睁开眼，淡淡说了句:“它们暂时不会前进了。”
言出法随。
控制中心的监测屏上，代表外星舰队的红点骤然停止移动。整个指挥室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负责人收到消息，松了口气，追问道:“多谢沈小姐，请问什么时候能彻底解除危机？”
“我自有安排。”她不喜欢被人打乱节奏。
“送客。”这句话是对徐望宇讲的。
他早想闭门谢客，把所有人隔绝在外，只要他和沈握瑜在一起就好。
她闭目冥想的时候，有意纵容他的触碰，他不敢逾矩，只奢求一个怀抱。
可是他恨——总有人来打扰。
“李薇来了”，系统忍不住提醒。
“来了就了，有些问题要问她。”沈握瑜从冥想中睁开双眼。
徐望宇把头埋在她怀里，恬然安睡，她一巴掌把他扇醒。
“滚去书房，我要见客人。”他永远摸不准她的脾气。
李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杭渝。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这姿势看上去有些诡异。
李薇想起佛教传说，释迦摩尼盘腿而坐，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寓意：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沈握瑜不是佛陀，自然没有指天指地。可偏偏就有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气。
李薇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她面对着她，坐在地毯上。“杭渝，徐望宇不仅害死了李东蔚，他也害你量子化，你为什么要救他？”
她不能理解，这世上难道还存在着一种极端恋爱脑，对方要置她于死地，她还能心无芥蒂地救他？
“他害不了我。”
“他不是正常人，对你也没有真情，他这次没害死你，说不定还有下次。”李薇有些激动，她比常人敏锐。
身边人都说徐望宇优秀，可李薇却不这样认为。她能察觉到他的危险性。
“那谁是正常人?你又为什么要拯救人类?”沈握瑜好奇她的答案。
李薇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只觉得杭渝整个人透着一种古怪。
她在刚认识杭渝时，便十分隐晦地透露过她对徐望宇的看法。
但因为立场不同，又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并未多说，只是提醒杭渝要有所防备。
更何况，李薇对徐望宇观感也很复杂，他曾经在地震中救了她，也是她的恩人。
控制中心此前对徐望宇进行了审问，他对罪行供认不讳，只待她问明杀人目的，他就要被执行死刑。
可因为杭渝回来了，他被特赦了。
李薇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李东葳不能枉死。
明明铁证如山，还要装傻充愣吗？
“不伤害他人，即是正常人。”李薇光如炬，这些天，她憔悴了不少，可是眼神仍然透露出一股坚毅。
她接着说道:“我想保留人类文明的希望。”
“即使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痛苦，只有少部分人幸福？”沈握瑜目光锐利，带着审视意味。
“没有数据证明，大部分人痛苦。即使真的只有少部分人幸福，文明也有延续的必要。”她说得很坚定。
沈握瑜微微一笑，“幸存者偏差，你是幸运的人。”不幸的人，或许巴不得世界毁灭。
“不，杭小姐。我现在一无所有，父母双亡，爱人惨死，仇人是我曾经的朋友。”
“那你不应该希望世界毁灭吗？”
“不，你不能说我们这些不幸的人，就没有一丝幸福的可能。”
“幸福的可能？”
“对，为了这一丝幸福的可能。”在李薇看来，只要生命存续，就有幸福的可能。
沈握瑜目光微动，“如你所愿，你走吧。”话音落下，她闭上眼，又进入冥想状态。
李薇不明就里，在她对面枯坐了几个小时，见她不打算再开口，才离开。
她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心情有些茫然。庭院里的栾树花在秋风中摇曳，显得格外鲜艳。
四周没有蝉鸣，整个院子显得格外阒静，只有树叶落地的细微声响。
李薇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但绝不会坐以待毙。
M号被毁了，她这几年的训练也就没有了意义。她参与了“未来计划”，现在成了无用的棋子，却没有被灭口。也是奇怪，会不会和杭渝有关？
她开始琢磨杭渝的话，却没有头绪。肃杀的秋风，让她比先前更冷静，她意识到刚才的不对劲来源于何方，不仅杭渝奇怪，徐望宇也异乎寻常。
徐家像是成了一个宗教场所。沈握瑜端坐神台，徐望宇是个心怀不轨的信徒。
李薇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她知道，这个秋天，或许会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季节。
系统提问:“你为什么不跟李薇解释清楚呢？”
沈握瑜现在不想说话，不想理任何人。系统就陷入了焦灼。
她在冥想中，看到一株古树，在哈巴雪山的黑海旁，这株树的磁场和M能源很像。
过了很久，沈握瑜结束冥想，她说“我看到了终点”。
系统有时能琢磨一二。沈握瑜做事并非出于理智或者道德，而是凭借直觉和本能。
“什么终点？”
“徐望宇的终点。”
她摆脱了空茫状态，开始了收尾工作。
——
“去河边走走。”她对徐望宇下达了新的指令。
河岸垂柳依依，秋天的树木也不全然是枯枝，清洁工人划着小船清理河面。
沈握瑜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
她说:“你去接替他的工作，把河面清理干净。”
她当然不是什么环保人士，只是乐得折腾他。
那天黄昏，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金粉一般，水光荡漾，落在湖面上的柳叶是一叶叶孤舟。
徐望宇就这样划着船，打捞起少数的垃圾，塑料袋、牛奶盒、烟头……
沈握瑜坐在车上，喝着热美式，借着夕照，看杭渝的日记。
咖啡热气氤氲，她的侧颜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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