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握瑜，男主范成裕危在旦夕，陈少渊的剑已经按不住了。”系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任务未半，如果中道崩殂，天帝不会放过它。
沈握瑜仍是气定神闲，闲着也是无聊，这场游戏若真在此刻结束，那她的实验就没有结果了，“急什么急，他死不了。”
她看向帐外，今夜孤星伴月，如银的月光撒在地上，像清霜，其实挺适合杀人。
“替我带话给陈少渊，有要事相商，让他即刻来见我。”她对帐外值守的执戟中郎将吩咐。
中郎将闻声躬身，不敢怠慢了这位陈王心尖上的人。“好嘞，沈小姐，小人马上去办。”
他快步穿过营地，沿途的士兵们肃立站岗，盔甲在月色下镀上了一层银光，没人敢随意交谈。
快到陈少渊的军帐时，中郎将隐约听见帐内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他撩开帐帘一角，只瞥见陈少渊的侧脸。他的手死死握着腰间的剑柄，手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相向。
“殿下，沈姑娘请您移步，说有要事相商。”中郎将不敢再多看，连忙伏地禀报。
陈王早知会过他们，若是沈握瑜有什么吩咐，要速速来报。
听闻是沈握瑜主动找他，陈少渊眼底的戾气一点点褪去，整个人松弛下来。
“天色已晚，你先安寝，明日再议。”他没再看范成裕一眼，径直朝着沈握瑜的营帐走去。
月光流转在他墨色的衣袍上，投下浅浅的光影，将他的身影衬得愈发挺拔，却也愈发孤独。
沈握瑜的帐中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而微弱。
她斜倚在桌案旁，左手转着一支穿云箭，箭身用乌金玄铁所铸，沉重而锋利。
这支箭能穿透厚重的甲胄，可从万军之中直击主帅咽喉。
她想起上上个世界的事。那时她跟着“穿杨风”学箭，这位年轻的神策军副将夸她：“陛下天资聪颖，是学射奇才。”
从前，师尊也是这般夸她，她若真是想学些什么，很快便能掌握。
可无论练到多精湛，她总能看到尽头的一片空茫，就像站在无边无际的雪原上，四周只有寒风，没有目标，也没有归处，没什么意思。
陈少渊走了进来，他抬手将帐帘重新掖好，动作轻缓，将无边夜色关在了帐外。
帐角的架子上，摆着些晒干的黄玉兰，是他前些日子亲手从后山采来的，他以为沈握瑜不喜欢血腥味。
“握瑜，有何要事？”他径直坐在了离沈握瑜最近的位置 ，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
沈握瑜将穿云箭扔在桌案上，发出的清脆响声，“陈少渊，你不能杀范裕成。”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少渊心中一惊，放在膝上的手也不知该如何摆放。
她已知道范裕成来投了？她竟然关心范裕成的死活？难道她真的是与范成裕青梅竹马的李榆？一时之间，太多的疑团接踵而至，他好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看着沈握瑜，他想从那双平静的眼睛里找出些什么，可最终只看到自己的影子。
“握瑜，你当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脱口而出，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若是她真的承认，就算违逆她的意愿，他也绝不会放过范裕成。如果有人占据了她的“过往”，那他就不该存活于世。
“我不是李榆，我跟范裕成没有关系。”她稳如磐石，目光锐利，仿佛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
陈少渊闻言放下心来，心口郁积的怨气，霎时烟消云散。只要她说“不是”，那他就选择相信。
他伸手握住了沈握瑜放在桌案上的手。暮春时节，营地里的气温早已回暖，可她的手却依旧冰凉。
他将她的手轻轻揣进自己的衣襟里，用温热的衣料裹住，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渡过去，像是想把自己的暖意都分给她。
“为何不让杀?”他再次开口，语气有些委屈。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她为了一个无关的人，开口阻拦他。
沈握瑜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
“我借尸还魂，用了李榆的躯壳。”她说得直白，没有半分隐瞒。
仿佛在说“今夜月色真美”一样寻常。这种在旁人听来荒诞不经的话，落在陈少渊耳里，却让他莫名松了口气。
神佛妖魔也好，山精狐怪也罢，她和他并肩，这便好了。幸好她不是范裕成未过门的妻子。他念头一转，纵然她是，那他也是要抢过来的。
难怪她的武艺那般高强，难怪她总能料事如神，这般能力，本就不该是凡人所能拥有的。
他将她的手攥紧，像是确认她的存在，怕她下一秒就会化作烟尘消散。
“那更该杀了他，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这具躯壳本就该是你的。”
他其实不在乎这具躯壳是谁的，只要她愿意，他能寻来一千具、一万具躯壳供她使用。
他只是不喜欢她为了旁人的死活费心。
她只需要关心他就够了。
沈握瑜抽回了手，手上残留着他的体温，“我带着任务来这个世界，范裕成要是死了，我就得离开这里。”
她没多余的耐心解释更多了，这是她第一次跟人说起任务的事，连系统都暗自讶异。
陈少渊的动作顿住，比刚才听范成裕回忆往事时还要害怕。
他沉默了片刻。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道理他都懂，但痴儿女还是会畏惧别离，有什么办法呢？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握瑜，眼眶有些湿润，“你的任务是什么？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想知道得更清楚，想把所有能帮到她的事都揽过来，也好过只能被动地等着她离开。
沈握瑜迎上他的目光，“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语气依旧平淡，却难得多了一句补充，“等过些日子，局势稳了，我再告诉你。”
陈少渊闻言，没有再追问。他知道沈握瑜的性子，若是她不愿说，就算他问得再紧，也得不到答案。
他只是点了点头，将心底的好奇压了下去，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好，我等你说。无论是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都帮你。”
只要她想要，他甚至能为她掀翻这乱世的棋局，哪怕代价是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他将沈握瑜拉进了怀里，动作不算轻柔，甚至带着点急切。
他的怀抱很宽，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沈握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而沉重的心跳，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沈握瑜并未与他成亲，可在陈少渊看来，两人已是私定终身，毕竟她都解他衣服了，自然是要对他负责。亲密一些，也无可厚非。
一滴眼泪滴在她额头，她有些嫌弃，拿他的衣袖擦了擦脸。又伸手想把这眼泪的源泉堵住，却戳到了他的眼睑。
系统翻了个并不存在的白眼，很难说沈握瑜不是故意的。
“嘶。”陈少渊吃痛低哼了一声，手臂却收得更紧，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腔里。
“眼睛无碍？”她其实并不在意他的眼睛怎么样，但戏还得唱下去。好在她被他抱着，他看不到沈握瑜眼底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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