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虞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怎么就不能动了?
她还有没有一点人身自由?
也不知道他手底下的人,平时是怎么忍受这个苛刻老板的。
但她没反驳。
只仰起那张明艳精致的小脸,瞬间切换成笑脸,语气是十二分的诚恳。
“傅先生,你好像…违反合约了。”
傅泠怎会不知,她是在提醒自己,距离太近,逾越了。
他垂眸,目光从她如狐狸般狡黠的眸子往下,扫过她“真诚”的笑脸,随即将手从她腰上撤走。
一脱离他的掌控,夏虞立刻往后退去。
一步,又一步。
像是恨不得跟他隔出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傅泠什么也没说,抄着手,安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像一只温顺但充满警惕的鹿,一点点逃离猎人的枪口。
“夏小姐记性不错。”
他眉梢微扬,声线沉沉,“但愿你今晚也能安分守己,保,持,距,离。”
丢下这句警告,他漠然地转身离开。
傅泠走后,夏虞肩线一塌,坐回床沿,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
这份兼职工作看似轻松,实则危险重重,雇主跟变色龙似的,高兴时亲自给她戴手环,不乐意了,又冷得跟个冻死人的冰块。
不过没关系,还有176天。
176天后,她就自由了。
夏虞这样宽慰着自己,床头的闹钟忽然响起,清脆而突兀。
提醒她该过去了。
她赶紧将床上的黑色尼龙带拆解下来,卷起那堆东西,抱在怀中,去了隔壁房间。
虽然刚刚被傅泠恐吓一番,但她还是决定双管齐下。
推门进去,她脚下倏然一顿。
目光投向房间中央。
那架厚重的乌木屏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薄薄的隔断帘,一层纯白轻纱,从天花板垂落下来。
“之前的屏风太丑了,碍眼。”傅泠在一旁冷淡出声。
夏虞目光在那层薄纱上停留一瞬,没说什么,只轻声道:“那傅先生,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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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夏虞还未睁眼,便警觉地嗅到一股不属于她的,干净温热的男性气息。
她攥紧被子,紧张地一点点掀开眼皮。
身下是深灰色床单,一条冷白遒劲的手臂,正横在她头顶。
手臂垂悬床边,修长手指微曲,几乎与她散落在枕上的乌发,缠绕在一起。
她绝望地闭上眼。
还是梦游了。
几秒后她再度睁眼,趁他没醒,得赶紧逃离“事发现场”。
她试图将一只脚先滑出被窝,但腿缠在被单里了,她用脚去拨弄,却意外碰到他小腿温热的肌肤。
脚背瞬间触电般弹开。
静待片刻,确定身旁的气息平稳如常,她才继续动作。
赤脚踏上冰凉的地板上,她猫着腰,长发如瀑垂落,遮掩住半张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脸。
安全着陆,钻进自己的被窝后,夏虞下意识偏头看了眼。
心脏骤停。
傅泠不知何时已经睁了眼,正直直地、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安静得如同定格的画面。
他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慵懒地侧躺着,手臂搭在上方,目光清澈得不像是刚醒。
周身血液冻结。
对视两秒,夏虞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回脑袋,默默拉起白色的薄被,一点一点,将自己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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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店出来,夏虞双手都拎着东西,只能用手背去推厚重的玻璃门,金属门框贴在皮肤上,腕间顿时泛起一阵刺痛。
她低头看了眼,一条暗红色的勒痕赫然醒目,是尼龙绳留下的痕迹。
看来傅泠的确没有骗她,那东西果然会伤到人。
如果连震动器和约束带都没有用,到底该怎么办,去医院看病,然后再吃药吗?
可她一点也不想。
许妍刚好从隔壁煎饼店出来,拎着堆吃的,兴致勃勃跟上来。
“唉小鱼,你知道部门最近进了个不错的新项目…等等,这是手怎么了,怎么红成这样?”
“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下。”
夏虞不动声色地垂下手,袖口滑落,遮住了伤,“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新项目?”
“哦对,新项目。”
许妍的思路很快被她带回,“听说那项目是西科的,概念新产品新,做好了肯定会拿奖,说不定还能升职加薪。”
“是吗?”
两人并肩走进办公楼,夏虞刷卡开门,对此没有太大反应,“这种项目,应该轮不到我。”
“怎么轮不到,组里就你的项目快收尾了,秦悦那个关系户上月刚接了个大项目,这回怎么也得轮到你了。”
夏虞笑笑,没有接话。
好项目谁都想做,她虽然没什么事业心,但也享受创作的过程,项目底子好,发挥空间大,能带来更多的创作激情。
但她早已习惯被领导塞来别人挑剩的硬骨头。
电梯打开,许妍正要往里冲,看见里头的人,霎时顿住,将早餐背到身后。
“钟总,您今儿来得这么早啊?”
钟越瞥了眼她偷偷摸摸的动作,抬腕看了眼时间,转向夏虞。
“半个小时后来我办公室,新项目的事,跟你通个气。”
夏虞点了点头,“好的,越哥。”
“加班狂神气什么呀!”
许妍冲着领导的背影吐槽,转头又戳了戳夏虞胳膊,“看吧,我就说会给你。”
然而,半个小时后,当夏虞推开钟越的办公室,里头已经坐着一个人。
许妍口中的关系户,秦悦。
她顿了下,走到秦悦对面坐下。
钟越站在办公桌的前端,双手撑桌,视线扫过夏虞和秦悦。
“既然人到齐了,我就开始了。”
“部门进来两个新项目,一个西科的,一个金楠的,我综合看了下这两个项目的风格和体量,思来想去,还是给你们俩比较合适。”
还有金楠的项目?
夏虞握住钢笔的动作一顿,然而对面的秦悦,却是气定神闲地将头发挽到耳后,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西科的项目,是组里今年的标杆项目。”钟越继续说:“西科的品牌调性和预算,想必大家都清楚,做好了,奖金丰厚,也是申报各类奖项的敲门砖。”
“那这个项目就给…”他拿起桌面的项目资料,视线在夏虞跟秦悦之间徘徊,轻飘飘地道:“给秦悦吧。”
“至于金楠的项目。”他看向夏虞,“就要辛苦小虞了。”
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黑洞,夏虞垂下了睫羽。
虽然从没期待过,但好像,也从未这样失望过。
几年兢兢业业的付出,她不为功利,只求对得起自己,但上司却始终对她的努力,视而不见。
安排完项目,钟越抱着手臂,扫视两人,“各位还有什么疑问?”
秦悦抬起妆容精致的脸,“越哥,我这边没有问题,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争取出作品。”
钟越点点头,“嗯,先出去忙吧。”
“好的。”
秦悦抱着笔记本起身,目光投向对面的夏虞,脸上胜利的笑,突然凝住。
她没想到,向来不争不抢的夏虞,竟会对她露出这种冷淡至极的、带着攻击性的眼神。
可那又怎样呢?
项目已经分配好,她不想做,便只有卷铺盖走人。秦悦冲她抿唇笑笑,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走出会议室。
厚重的木门“吱”一声回弹。
会议室顿时陷入沉默。
钟越瞥了眼安静的夏虞,清了清嗓子,“夏虞,金楠这个项目难度大,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但你不一样,你做过不少同类型的项目,有经验,也能吃苦,我相信你一定能…”
“金楠这个项目是二部的吧?”夏虞冷静地打断他。
钟越微怔,点点头,“嗯,二部人手不够,也没有这种类似的经验,所以也算是我们白捡了一个项目。”
到底是人手不够,还是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大家都心照不宣。
“所以钟总——”
夏虞站起身,看向办公桌后的领导,她的声线不高,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清冷锐利。
“别人经验不够,我就活该接受不公?”
“因为我能吃苦,就必须一直吃亏?”
“还有,”她的眸光漆黑晶亮,像让人无处遁形的灯,“别人的不作为,凭什么要我买单?”
接连三句的质问,掷地有声,将钟越定在原地。
默了半晌,他才绕过长桌,走到夏虞面前,“夏虞,你从大四起就来星河实习了吧?”
“如果没记错,你是几个实习生里,唯一经过考核留下的。你努力,聪明,能吃别人吃不了的苦,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夏虞没有吭声。
他语气放软,“小虞,你想要什么我知道。你放心,这个项目做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夏虞低头,唇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
她想要什么?升职还是加薪?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须臾的沉默。
钟越手机震动起来,他低头看了眼,又看向夏虞,最终欲言又止,只拍了拍她的肩。
“辛苦了小虞!”
说完这句,他推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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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位,已经得到消息的许妍,脸色比她还阴沉,袖子一撸,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你说秦悦这个关系户,到底是谁送进来的,老娘去跟她拼了…”
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不多时,骤雨忽至,行人仓促躲雨。
所有人看起来,都不过是上帝眼中的蝼蚁。
“算了,妍妍。”
在许妍愤愤不平的骂声中,夏虞拉开椅子,“事已至此,没用的。”
许妍认真打量夏虞,这姑娘不争不抢的性格,总叫她有些心疼。
“但他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夏虞仰头看着比她还生气的许妍。
许妍无奈地叹口气,拿起桌上的光头玩偶,一掌狠狠扇下去,玩偶顿时头颅分离,滚到夏虞脚边。
“行,那就接!遇山开山,遇水架桥,同邪恶势力斗争到底!”
夏虞弯腰,将那颗塑胶材质的脑袋捡起来,瞥见后脑勺上写着三个红色大字。
钟,无,常。
是许妍给钟越取的绰号,黑白无常,可恶的索命鬼。
她笑笑,将头颅按回细长的脖子上,“好。”
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不会再有下次了。
哪怕她再想过平静的生活,也不会再任由自己被别人捏扁。
桌上的手机在这时突兀地震动起来。夏虞看了眼来电显示,疑惑地接起。
“喂,你好?”
“请问是夏虞小姐吗?我这里是紫荆公寓的物业。”
“我是。”
“有邻居投诉说,这两天有个男人每天都去敲您家的门,说是您的亲戚,上下的邻居意见都挺大的,我们怎么劝也劝不走。”
物业语气委婉,“那个…您能不能抽空回来看看。”
她哪有什么亲戚,还是个男人?
被接连而至的意外轰炸,夏虞感觉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回去一趟,“不好意思,那我今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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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红砖房里,窗户锈蚀,灯光昏暗,血腥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傅泠朝墙角看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手脚都被铁链拴着。苍蝇在溃烂的伤口上,嗡嗡打转。
“还记得我吗?阿森。”
他拎了把凳子,坐在奄奄一息的男人面前,语气无波,眼神却如同看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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