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密,回廊成了汪洋中的孤岛。崔明禾抱臂站在栏杆边,望着被雨水洗刷的芭蕉叶出神。记着自己“投怀送抱”一事,恐惧褪去后,先前的失态让她浑身不自在。
“你......”她犹豫着开口,“为何帮我?”
萧承懿正垂眸整理被雨水洇湿的袖口褶皱,闻言动作一顿:“举手之劳。”
“我方才那般......”她声音渐低,“你大可以嘲笑我。”
萧承懿抬眼看她:“我看起来那般无聊?”
崔明禾噎住。的确,萧承懿虽处境微妙,却从未如那些世家纨绔般对她阿谀奉承,亦或如某些刻薄之人般冷眼讥嘲。
“你怕雷,”他忽然道,“是为何?”
崔明禾神色一僵,恼怒道:“与你何干。”
萧承懿不再追问,只从袖中取出帕子递给她,叠的方正。
崔明禾瞥了一眼那帕子,没接。望着亭外渐渐停歇的雨幕,忽然道:“《女诫》......你不必抄了。”
萧承懿挑眉:“为何?”
“我......”她别过脸,下颌微扬,“我改主意了。”
萧承懿轻笑一声:“我既应下,便会做完。”
崔明禾恼了:“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识好歹!”
“彼此彼此。”
她气结,正欲反驳,忽见远处有人影匆匆而来。定睛一看,竟是流萤撑着油纸伞,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边赶。
“姑娘!”流萤远远看见她,哭天抢地,“可算找着您了!奴婢听说您没跟公主一道回去,急得满学宫找......”
崔明禾顿时恢复了往日骄矜模样,挺直腰板:“慌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流萤冲上回廊,也顾不得行礼,忙用伞替她遮住檐角飘落的雨丝,抹着眼泪碎碎念:“可吓死奴婢了!姑娘您怎么能一个人跑来这里?这雷雨交加的,万一磕着碰着,或是......”她瞥见廊下站着的萧承懿等人,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还是快些回长信宫吧!”
崔明禾不耐道:“哪有那么娇弱,行了,啰嗦。”
旋即转身,主仆二人撑伞步入渐歇的雨幕中。
这场雨淅淅沥沥下足了一个时辰。
崔明禾离去后,廊下仅余三人。谢珩闲闲扯着话头,卫峥默然啜茶,萧承懿神游天外,方才那场剑拔弩张的插曲仿佛也被这骤然的雨冲刷殆尽了。
直到檐外雨收云散,积水如明镜,照出一轮浑圆的落日。
“看这天色,今晚大概不会再有雷了。”谢珩懒洋洋抻了个腰,“走罢,晚膳时间到了,寻点东西填肚子去?”
卫峥习惯性看向萧承懿,却见他神情略有松泛,眉眼却低垂,瞧着半湿外袍发愣。
“嗯?”萧承懿回神,眼帘微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去南苑?”
“那还用说!”谢珩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卫峥手中盛花糕的莲花瓷盘,“说到花糕......听闻花房里新育了品种,名唤‘七里香’,说是捣碎入食后香气馥郁,入喉即化,香气能缠着舌尖打转儿,小爷馋虫都要爬出来了!”
“七里香?”萧承懿眉梢微挑。
“正是!且崔大姑娘这花糕......”谢珩捏起一块花糕,对着夕阳眯眼细看。那糕点皮薄如蝉翼,在暮色中透出莹润光泽,隐约可见内里裹着的七层不同色泽的馅心,“殿下尝尝?据说一朵花只取最嫩的三片花瓣,百朵才够蒸一盘。”
卫峥从谢珩手中接过瓷盘,将花糕分作三份,一一置于小瓷碟中。晶莹剔透,表面撒了一层细细的霜糖,在夕阳余晖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萧承懿接过碟子,指尖触及糕体时微微一滞——方才崔明禾碰过的糕点,此刻正被他拈在指间。
这认知让他极轻微地有了一丝心悸感。
“怎么?”谢珩挑眉,“怕有毒?”
萧承懿不置可否,将花糕送入口中。甜香霎时在唇齿间化开,确实如谢珩所言,香气缠绵,经久不散。
“如何?”谢珩促狭眨眼。
“尚可。”
“尚可?”谢珩夸张地捂住心口,“殿下这张嘴,怕是连王母娘娘的蟠桃都只能评个‘尚可’!”
卫峥也品了一口,赞叹道:“确实不错,蜜香纯净,不腻口。”
谢珩忽地靠近萧承懿,压低声线,故作神秘:“说起来,崔大姑娘方才那模样,倒是百年难得一见。”
萧承懿神色不变,不动声色拉开和谢珩的距离:“嗯?”
“殿下装什么糊涂?”谢珩故意拖长尾音,眼底满是戏谑,“崔大姑娘怕雷,偏偏往您怀里扑,这可真是......”
意味深长的一顿,而后拍案笑道:“巧的很呐!”
卫峥轻咳一声,递去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谢珩。”萧承懿淡淡打断,“慎言。”
“哎呀呀,殿下这是臊了?”谢珩不依不饶,并不愿适可而止,“要小爷说,崔大姑娘平日里眼高于顶,今日这般失态,倒显得可爱许多。您说是也不是?”
萧承懿瞥他一眼:“世子清闲至此,着实令人钦羡。”
“闲得很呐!”谢珩笑嘻嘻地又拈起一块花糕,“不然怎会在此陪殿下唠嗑?说起来,您方才那招‘凝神观手’,倒是新鲜。小爷我闯荡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人用《礼记》哄姑娘。”
卫峥无奈:“世子,慎言。”
谢珩混不在意地摆手,旋即眼睛一亮,显然又起了兴:“不过话说回来,崔大姑娘方才那模样,倒让小爷想起一桩旧事。”
“——听说她幼时常溜出府去西市厮混,有一回被个小贩用糖葫芦哄着,差点让人拐了去。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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