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禾嗤笑一声:“无妨。她们爱怎么想便怎么想,与我何干?”
郑令仪见她这般,也不好再劝,只默默为她添了杯茶。
殿中央,教坊司的人已退下,换了批新的乐师上来。这回奏的是《春江花月夜》,曲调婉转,如泣如诉。
崔明禾听着,忽觉烦闷。又一杯酒下肚,眼前愈发模糊。她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阵眩晕,却适得其反。
“姑娘可是醉了?”郑令仪关切道,“不如我扶姑娘去偏殿歇息?”
崔明禾摆摆手:“不必。”
她强撑坐直身子,却见萧承懿不知何时已离了席,站在殿外廊下赏雪。玄色背影在雪光映照下愈发挺拔如松,与这满殿的脂粉气格格不入。
鬼使神差地,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姑娘!”郑令仪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廊下的风裹挟着细雪扑面而来,寒意浸骨。崔明禾打了个哆嗦,酒意被吹散几分。她扶着朱红廊柱站稳,深吸一口气,这才觉得胸口的烦闷消减了些许。
萧承懿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见是她,狭长凤目微挑:“怎么,殿里待不住了?”
“出来透透气。”崔明禾含糊应着,目光却越过他,望向廊外飞白,“陛下倒是有闲情逸致,将这满殿的莺莺燕燕撇下,独自在此赏雪。”
萧承懿也不恼,只负手而立,淡声道:“殿里太吵。”
不知是否酒劲作祟,崔明禾竟有几分感同身受。更作祟的是……竟觉得萧承懿似乎也没那么不顺眼。
“确实吵得很。”她低声附和,“吵得人心烦。”
廊下未点灯,只有光从殿内漏出来,映在飞雪上,将周身的景致都染成了暖色。两人一时无话。只余风雪声在耳畔呼啸,丝竹声被隔绝,显得遥远而不真切。
崔明禾眯着眼,忽觉不对,下意识侧过头。
萧承懿与她不过咫尺之遥。两人离得太近,近到崔明禾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她呼吸一窒,莫名心慌,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忘了自己身后便是朱漆廊柱。
“当心些。”萧承懿伸手扶住她,“若是摔倒了,朕可是要被太皇太后训斥的。”
她低头就见他的手仍覆在自己臂上。不轻不重,温热而有力。崔明禾心头微悸,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手抽回,仓皇退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多谢陛下。”
“冷不冷?”
两人同时开口。
崔明禾一怔,下意识摇头。可话未出口,一个喷嚏便先打了出来。
她有些狼狈地揉了揉鼻子,嘟囔道:“都怪这鬼天气。”
萧承懿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将自己身上那件玄色大氅解了下来,不由分说兜头罩下披在她身上。
崔明禾下意识想要挣脱。
“别动。”他沉声命令,伸手为她系好系带。
崔明禾只得住了手,却仍执拗地别过头,不看他。
大氅将她裹了个严实。柔软的绒毛贴着皮肤,残留他的体温与龙涎香,熨帖得很。然心头滋味却复杂。
片刻后,萧承懿替她系好衣裳,退开两步,打量她几眼。
“这么看,倒是顺眼多了。”
“胡说八道。”崔明禾瓮声瓮气地反驳,“我一直很顺眼。”
他的低笑被风灌入耳,激起一阵莫名的酥麻。崔明禾只觉脸颊发烫,不知是酒意还是羞意作祟。
“是,你一直很顺眼。”他难得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尾音里带几分无奈的纵容,“是朕眼拙,行了吧?”
得了这话,心下稍舒坦些。崔明禾将脸更深埋进大氅柔软的毛领里,闷闷“嗯”了声。酒意翻涌间,眼前景物开始扭曲旋转,廊柱成了会晃动的活物。脚步虚浮,站也站不稳,踉跄两步就要回殿内。
“醉了?”萧承懿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龙涎香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先前的醉意都在脑海一应炸开了花。
“你……你放……”
“你不明白?”萧承懿不答反问,含笑看她,“崔大姑娘明明心明眼亮,却故作糊涂。”
崔明禾一时愣住。心明眼亮,故作糊涂。
他看透她了。
崔明禾有些慌乱。他看透了,为何不拆穿?又为何此刻要将她拢在这件大氅下,将她揽入怀中。
不对,不对。
崔明禾骤然惊醒,猛地抬头,却见他眼中满是戏谑。
原来是戏弄。
崔明禾心中骤然松了口气,同时又涌起几分恼怒。
“放……”
“放你去雪地里打滚?”他截住她的话头,手臂却收得更紧些,“崔明禾,你安分些。”
她不满地咕哝:“明明是你不安分……”
他被她这颠三倒四的话逗笑了。
廊下风雪愈发大。起初还只是细雪纷飞,此刻已成了漫天风卷,遮天蔽日。
萧承懿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惊得她低呼一声,只觉天旋地转,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
“送你回去。”他大步流星穿过回廊,“省得你留在这儿现眼。”
崔明禾不服气地挣扎了一下,未果,没骨气地将头靠在他肩上。夜雪纷飞,宫灯摇曳。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萧承懿,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萧承懿脚步一顿,垂眸看她:“你说呢?”
“你对我不好……”她声音渐弱。
“那是因为你该。”
“我才不该。”她不满地嘟囔,“我这么好,你凭什么说我该?”
萧承懿视线落在她酡红的脸颊,不置可否:“你哪里好了?”
“我哪里都好。”她理直气壮,“我长得好看,还”
她“还”了半天,没“还”出个所以然。
“还什么?”他追问。
“还”她想了想,忽然手臂用力将人攀下来半点,压低声音神秘道,“我还很会骂人。”
萧承懿:“……”
一路上夜色如泼墨,星子稀疏。新雪覆盖庭院如明镜,映射出宫墙一角的琉璃灯火。
龙涎香愈发馥郁,她脑海混沌,甚至生出几分无端的期待。
朦胧间感觉自己陷没进柔软的锦被里,有人替她小心褪了鞋袜,解了大氅,掖了被角,接着是温热的巾帕擦过她滚烫的侧颊。
崔明禾由着那人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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