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夷骤然恍惚。
前世,裴阮宁抚箜篌,在她身上追踪粉,春山之上屡发催命语,桩桩件件,巴不得她死无可死才好。
再看眼前的裴阮宁,真是隔世,判若两人。
李希夷颤声,“阿宁姐姐,别来无恙。”
距离上一次裴阮宁来极北草原,已经过去小半个月。裴阮宁没有多想。
裴阮宁打开随身戒,从储物空间里取出青瓷瓶,“微微,这都是我们山上丹修、医修亲炼的,能治腿伤。保证不会留疤痕。”
她取出丹药,语气和和缓缓,讲述使用的注意点。
说话时,裴阮宁毫不介意,直接坐下来替李希夷上药,动作小心而轻柔。
裴阮宁为她上药时,微微俯着头。
李希夷便盯着她头上那朵丝绒花,一点点出了神。
四年。
满打满算,也不过四年。
到她上山,到她死时,裴阮宁的穿搭完全换了风格。从前素雅,不假一饰,宛若清水芙蓉。变作头饰繁多,用色大胆,却出奇地明艳好看。
这一番变化,其实还是李希夷影响的,她很喜欢美丽之物,美人。说白了,李希夷好.色。
因此,在陌洲,在极北草原。
李希夷真心把裴阮宁当作姐姐,费心费力地,用各种好看的饰品,打扮裴阮宁。就像打扮她童年爱极了的BJD娃娃。
直到,裴阮宁也爱上了这种风格。
而后,裴阮宁也反过来影响了李希夷。
李希夷从满头亮色花饰,变成了独爱素雅简单。
明明是那样好过的姐妹。
李希夷感到眼睫处发酸,甚至下眼睑的肌肉都开始因为过分的忍耐,而一跳一跳地抽动。
成奶奶真心道谢,“裴仙子费心。太费心。”
上好钩吾山的灵药,李希夷顿觉腿上一片清凉,痛感完全消退。
带灵气术法的药物,比她普通的祝由术,要好用得多。
“谢谢……阿宁姐姐。”李希夷维持着人设,“已经不痛了。”
裴阮宁露出开心的笑容,“微微无不无聊?帮我选发饰好不好?”
一如往常,她们那样要好,见面总要玩上几天互相为对方装扮的游戏。
说是游戏,其实是对对方的喜欢溢出,多到不得不投射在打扮对方、装点对方上。
李希夷装作无事地点了点头。
裴阮宁微笑着打开随身戒,取出自己的饰品箱,还有花了不少灵石的新制的各色成衣。
照例,那面等身的镜子,她也一并带了来,就搁在床尾。
裴阮宁坐下来,任凭身后李希夷坐着,替她篦头。
李希夷手都发抖,她其实是恨不起来女孩子的。一直都是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神经大条到,一点都没发现,阿宁姐姐的心,早就难过了。
是从今天凌晨,池青道抱她回来开始,还是更早?
李希夷抬手,对着那面巨大的等身镜,坐在床边,替裴阮宁束发、编发、簪花。
为了使得头发不打结,李希夷一梳到底。她给裴阮宁设计发型,向来是细辫子粗辫子都有,环、挽、簪、扣,用尽手法,极尽巧思。
毕竟,这是对她很亲切很好的姐姐。
这世界上,对她好的人,不多。
她都记得要加倍回报。
或许是从小就穷怕了,李希夷对这些手艺活,很擅长。尽可能地多学份手艺,就多份生存之道。尽管看上去没什么大用,但很利于她讨好身边人。
李希夷心中默默感叹:小道医——一款超绝讨好型人格小白花。
虽然死了一次,但是李希夷手艺活还是很熟练,都是身体记忆。
很快,裴阮宁素雅的发型,变得生动有趣,发髻整齐碎发收拢,缀满开一圈多色的发饰,好像蝴蝶停留。
连带着裴阮宁身上那股缥缈仙气,都显得淡了,多了丝平易近人。
裴阮宁满意地摸了摸髻角,站起来开衣箱,抱到李希夷床上,铺了满被子,“微微妹妹先选,有喜欢的尽管开口。”
那样热情,笑容表情,挑不出一丝错处。
看上去就是只优雅可爱的高个瘦兔。
李希夷没有心思,随便指了几件素净的。
裴阮宁略微疑惑,“微微?你眼光怎么这么素了?”
李希夷:“难得,花蝴蝶似的穿,我有些腻了。”
算是没有OOC,萌混过关。
裴阮宁:“还真是,倒像我会喜欢的风格。”她点点唇,“微微,今日抢衣服,来日莫不是也要抢我东西?”
从那开玩笑的口气和打趣似的戏言里。
李希夷品到一丝敌意。
微不可察的试探。
上辈子,高敏感的小道医,被自卑讨好所攫住,满心只有对姐姐的喜欢、对姐姐的亲近、对姐姐的愧疚。或许发现了这种敌意,但自动忽略了。
她愧疚自己觊觎好姐妹的前未婚夫。
她喜欢池青道,又不得不暗恋,把心思一次次压下。池青道的高超暧昧手段,让她的封心之石墙,又一次次被澎湃泛滥的心潮冲垮。
有多少次,裴阮宁用言语行为,让她觉得自己是小三?
勾起她的愧疚、勾起她的自卑、勾起她的道德感。她喜欢池青道,仿佛弥天大罪,对不起姐妹,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奶奶,对不起所有人。
甚至是心里偷偷喜欢,都罪恶感滔天。
小道医反复内耗、反复自我折磨。
小道医成了池青道、裴阮宁——这对退婚夫妻play的一环。
这一世,李希夷生出薄怒,对前世的自己。
于是,她对着裴阮宁甜甜笑开,“阿宁姐姐说笑呀。我哪里抢得过你。”
小白花么,路子已经失败了。
那这辈子,当黑莲花好了。
绿茶,谁不会。
裴阮宁碰了个软钉子,毫无异常,反而有意无意地问起了昨晚,“听说,是灵均抱你回来的?”
灵均,是池青道的表字。
也是他日后荣登仙君众人对他的雅称。
“怎么传成这样?”李希夷惊道,“我摔断腿,爬不上坡,是青道哥哥御剑带了我一程,他人好而已。”
含糊其辞的回答。
却让裴阮宁举棋不定了。
她本就是今晨闻讯而来,抑制住了自己酸涩的内心,还给草原孤女带药,丹修医修那的药,虽然不值当什么,但收买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孤女,绰绰有余了。
李希夷故作天真,“阿宁姐姐,你不开心吗?”
面对抛回来的巨雷,裴阮宁暗暗咬牙,“哪有,我担心你。”
裴阮宁内心暗自好笑。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把这种不上台面的小女孩,当作情敌,去提防。
灵均不会把她当回事的。
天上月,地上石,永远不会有同路的一天。
“灵均还说来看你,估计事多忘了,可别又是被什么绊住脚了。”
临走前,裴阮宁还特意提上这么一句。
李希夷假装没看见帐外新来的那道高大人影,故作失落,裴阮宁眼尾带出一丝不屑,灵均最讨厌这道医任性自我,天天黏着他了。
裴阮宁走后,李希夷闭眼假寐。
一直没去管外头新来的人,进不进来。
成奶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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