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橪出差回来,有一段短暂的忙碌期。
上部电影收到了电影节入围的通知,除了他的最佳美术,还有最佳导演、最佳摄影和最佳新人演员的三项提名,后续评审进程尚未开始,已有朋友同事提前来贺。
新项目的考察算是正式告一段落,与此同时,一家户外品牌向舒橪发出合作邀约,表示他们正准备着手一支商业短片的拍摄,希望能由舒橪来担任美术指导。
舒橪很少接广告的活,一是不熟悉,二是商业气息过重,他不喜欢。
但此次来邀请他的,却是入行时指点他颇多的前辈。对方当初帮过他不少忙,人情债历历在目,舒橪不得不慎重斟酌。
这段时日里,他和梁知予联络的频次并不多。
她似乎也在忙,有天晚上舒橪给她打电话,连续两个无人接听,过了很久才得到回电,声音疲惫地说,刚才正在回松川的高速公路上,这会儿刚到市区。
“又有新闻?”他问。
她有点支吾:“……反正是工作上的事。”
如果这会儿还听不出来异样,舒橪觉得自己也真是白活了。
“梁知予,”他少见地连名带姓,“如果你想骗人,就该把说谎的本领修炼得纯熟一点。这么畏手畏脚的谎话,只会让我觉得,你在把我当傻子糊弄。”
呼吸声淹没在沉重空白的背景音里,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线。
“我去见了孟晔。”
静了几秒,梁知予说。
“这是实话,你非要听的。”
舒橪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活生生被气笑,仿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没有更滑稽的事。
“哦。”他咬牙说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
倒是如假包换的实话。
舒橪气得不轻,当即撂了电话甩开工作,去梁知予家楼下抓人。
不过他也有失算的时候——
梁知予开的是她家里的车,返程理所当然地开回了梁谨那儿,在家里留宿。
六月初,正是松川蝉鸣刚刚开始聒噪的时候,到了夜间也不停。舒橪在梁知予楼下站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人家在松川何止一个住处。
……这回才是真当了傻瓜。
路边灌木丛里开着栀子,香气尤甚,钻进嗅觉里,很难不令人留恋。
舒橪驻足了一会儿,余光里有个浅色短袖的女孩渐渐走近。
他随意一瞥,觉得眼熟,稍作回忆便想起来,之前和梁知予冷战那次,他来给人负荆请罪,看见梁知予和这个女孩同进同出,大概就是她的合租室友。
距离逐渐拉近,裴斯湘也注意到了他。
她刚下班,精神仍处在紧绷状态,见这个男人站在门口久久未动,又十分眼生,显然不是这里的住户,瞬间起了戒备,警惕地绕开舒橪,拿钥匙解锁单元门。
好在,视线范围里,那人并无多余动作,反而像回避她似的,刻意别开了脸。
是个奇怪的可疑分子。
裴斯湘在心里下定论,快步上楼,进屋锁门,同时不忘给梁知予发消息:【明天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留心一下周围。刚才楼下有个男人,在那儿站了很久,不知道想干什么。】
梁知予回得很快:【知道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已经上楼锁门了。】
屏幕这头,梁知予听她确认无妨,稍稍放心下来。
不过旋即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她问。
裴斯湘答:【光线不好,没看清。】
【现在人还在吗?】
裴斯湘走至阳台,从上往下俯视。
潮热静夜里,夜空和街道被洇染成同一种颜色,空旷的路上,只能看见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走了。】
她言简意赅。
脑中肖想出一个若即若离的影子,像一阵来去无影的风,总也抓不住。
梁知予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床头的小熊镇静片刻,自以为想太多的念头终究占据了上风。
【记得把窗户也锁好,明天我叫几个朋友一起在周边转转,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她叮嘱。
这晚的插曲过去,舒橪的态度似乎真正冷却下来,连着几天,音讯全无。
原本,梁知予三天两头就要清理他们的聊天记录,这几天倒是完全不必因此费心神,空白一片的聊天框混杂在拉不到头的消息界面里,突兀得如同原野上一块骤然的荒芜。
她说不上心底酒精是何滋味,总之有些难以自适,也隐隐懊悔那晚一时嘴快,怄气似的直接说了孟晔的名字。
也是直到这会儿,梁知予才深切感知到,舒橪其实挺介意孟晔的。
可介意什么呢?
他又不喜欢她。
两两相较,注定有个人要先低头。
梁知予自尊心重,虽然情知此次根源在于自己,但到底有些抹不开面子,犹犹豫豫拖了几天。
好在不久后,一个天然的转机翩然而至——
舒橪的生日就快到了。
以及,她自己的生日,也快到了。
*
西郊文创园的入口,梁知予下了车。
这里原本是一大片废弃的工厂厂房,后被市政收回,做文创园项目改造,入驻了不少各具特色的品牌和设计师工作室,现已成为松川旅游的知名打卡地之一。
舒橪的工作室,坐落在文创园最安静的东北角,独立的两层小楼外观独特,木质名牌上,“未朽”两个字刻得端正。
梁知予第一次来舒橪的工作室,是在他们第一次约完以后。
那时她端详着这块牌子上的两个字,好奇地问他,工作室为什么要叫这个名。
舒橪说:“也没什么,就是取一个永恒不朽的意思。”
梁知予不解风情地问:“那怎么不直接叫‘不朽’?”
舒橪耐心向她解释:“我爸妈找人给我算过命,说是五行缺木,两个字都是木旁,讨个好意头。”
梁知予了然:“所以你名字也有个‘木’。”
她饶有兴致上手摸了摸木牌,又问:“是你自己刻的字吗?”
“是。好看吗?”
“好看。”梁知予不吝赞美,“学过?”
他点头:“学过一段。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给你刻一个。”
梁知予笑笑:“不用了。木雕费力又费神,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不过舒橪显然没听进去。
那年梁知予的生日,她收到了来自舒橪的礼物——
一幅木刻版画。
画的内容也十分别致,是两条相向游动的小鱼,栩栩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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