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吱呀”一声，公交车生锈的铁门对着钟梦窗打开，朝钟梦窗敞开了泛着不明腥气、破败不堪但却几乎满员的内部车厢。
钟梦窗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上了车。
透明的驾驶室里，一个司机坐在里面，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气质老实，脸色青白发僵，他正不耐地打着方向盘，偶尔用那双绿豆一样的小眼睛扫一眼玻璃外的钟梦窗。
而钟梦窗此时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车里的乘客都有什么人：
灯光昏沉闪烁的车厢里，有几个穿了红校服背着红书包的红脸蛋高中生正在旁若无人叽叽喳喳地交流，有两个穿了黑色制服的人正把渔夫帽扣在脸上靠在车背上假寐，其中一个帽子下是长长的金发，甚至还有个老奶奶正神情冷漠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也有别的很多其他乘客随便打量了眼钟梦窗，就像一个普通乘客因为无聊看着另一个普通乘客上车。
而坐在前排的【leo家便利店】店员自然也已经看到了钟梦窗。
红蓝方格的鸭舌帽下，他肤色惨白而五官清秀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就像在对好友打招呼，而那双泛灰的眼睛里，却浮动着清晰的嘲弄般的恶意。
钟梦窗同样微微一笑，甚至朝对方热情地摆了摆手，以展示给已经跟着他的步子上前几步的红裙子看，他和他的“朋友”关系有多么好。
之后，钟梦窗才看向面前的投币箱和扫码机。这些从表面看都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箱身和扫码机身上全都分成两行印着没有任何标点的红色的字：
【票价2000元
也可免费乘车】
就仿佛在提醒游客，如果不想付这么贵这么不合理的钱，那免费乘坐也没关系。
钟梦窗盯着那两行字眨了眨眼：在任何情况下，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几乎没有犹豫，他痛快地拿出手机调出付款码，付了车钱。
扣款声响起的一瞬间，司机面上浮出点失望的表情，而公交车最后一排的壮硕肌肉中年男嗤骂了声：“真是个装逼的傻逼，有钱了不起啊。”
他是免费上的车，自然看不惯非要付钱的，他嫉妒又不屑地看着钟梦窗：“呵呵，还是个小白脸儿，那装逼的钱一定是傍富婆得来的吧！”
车上部分没有付钱免费乘车的乘客的视线也有意无意朝钟梦窗扫去，其中不乏贪婪、不屑和恶意。
钟梦窗完全没有理会，他踏进了过道里，经过投币箱时，他有意无意地往投币箱背面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继续向前走去，经过和他结过梁子的便利店员也没停留，最后，他在便利店员斜后方的一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就这样，他的前排是那两个正在睡觉的黑制服，后排是那个老奶奶，便利店员位于他的斜前方，那个刚刚嘲笑他的肌肉男在他后面四五排左右。
坐定后，钟梦窗微笑着直视着车门的方向，在那里，红裙子已经上了车。
红裙子自然没有钱付车费，算是免费乘车，只是一直盯着那里钟梦窗清楚地看到，她过于长的珍贵头发似乎掉了一缕，接着不着痕迹地被绞进投币箱。
她似乎根本没察觉，完全没有理会。
她只是稍微拨开遮挡着脸的长发，露出小小一截脸，开心又羞涩地和钟梦窗对视、朝钟梦窗打招呼。
车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公交车轰隆隆启动，随着车顶昏黄灯光不断闪烁，行驶在深不见底的诡异夜色里，向未知的黑暗更深处行驶去。
红裙子朝钟梦窗走来。
“滋啦”
钟梦窗的头发与眼睫再次结起厚厚的冰霜，他也不在意，即使戴着口罩，面上也仍旧是绅士的微笑。他仍旧同红裙子对视着，甚至朝红裙子招了招手，既像在招呼她尽快过来，又像在鼓励她去做什么。
就这样，红裙子一步步向他走来，她没露出全部的脸，走路姿势也刻意改得正常了许多，模糊昏黄的灯光里，在大部分乘客眼里，她就像个正常的人类女人，尤其是在距离稍远的肌肉男眼里，红裙子的身姿甚至称得上轻盈曼妙。
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身子曼妙的长发美女向钟梦窗走去。
他不甘又嫉妒地看钟梦窗，再次发出嘲讽：“呵呵，女的就是虚荣，找这种小白脸儿，也不怕有一天被富婆上门打小三！”
红裙子步子停了一瞬，隔着黑发阴涔涔地盯了肌肉男一眼，没有说话。
以为对方被自己的帅气阳刚吸引的肌肉男立刻嘿嘿油腻一笑：“美女，加个微信？”
钟梦窗：“......”
他现在已经确定，那个肌肉男就是个普通人，即使是在这种诡异的公交车里，即使他现在快要被冻死了，他也不由得生出一种无语而荒诞的心情。
也不知道这肌肉男怎么上来的。
好在红裙子现在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到底没有朝肌肉男出手，她只是再次露出一小截羞涩的脸，同钟梦窗对视着，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现在似乎很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步子迈得非常小、即使是到前排那一小段距离，也走得很慢。
钟梦窗的脸一片苍白，口罩下的薄唇上已经完全结霜了，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冻结，呼出的气都冰冷无比。但他仍旧微笑着，同红裙子对视、向她招手。
随着红裙子不断朝他靠近，最后，就连他朝对方招手的手背都渐渐变得青紫、整个裹在黑风衣里的身体都忍不住发抖起来。
斜前方的便利店员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灰色的眼珠里满是畅快的恶意，他就像一个喜欢作壁上观看一切血腥热闹的小丑，正在快乐地欣赏他选中的观众的死亡。
便利店员红红的嘴巴标准地弯起，随着他心情的愉悦程度而不断上扬，直到——
红裙子在快接近钟梦窗时，却没有走向钟梦窗，而是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接着，无比淑女又迅速地坐在了他自己身边的空位上。
便利店员面上的微笑猛然一滞：“.......”
他瞬间警铃大作，但他甚至没来得及闭上眼时，红裙子已经猛地掀开自己的长发，羞涩娇嗔又兴奋地朝他看去，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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