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柳尚书兢兢业业做着赵王的提线木偶,做的事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确实会让他成为赵王心中最安心的一枚棋子,但对于君王来说,便不是这回事了。
若是柳尚书表面对于争权夺利并不在意,实则却是帮助赵王笼络人心的工具呢?
那他这趟雄州之行的真正目的便有些值得推敲了,他一到雄州便与雄州知州欢饮达旦的行为也有了别的意味。
皇帝一只手轻轻叩在桌上,面上还带着一个有些诡异的微笑,“好孩子,朕召你入宫真是做对了。”
苻庆笑得一脸天真无邪,“能够为陛下分忧,是儿臣的福分。”
邱大人当然也听出了苻庆话中的深意,他与柳尚书共同掌管兵部多年,若是柳尚书被陛下猜忌,他也难逃罪责,因此赶紧说道:“陛下,这些年柳尚书管理兵部,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还请陛下能够相信柳大人,他绝不会干出结党营私的事情的。”
皇帝抬起眼皮,眼神锐利地看向邱大人,嘴上说的话却是慢悠悠的,“邱爱卿,朕看你是多虑了吧?庆儿刚才说了这么多,哪一句提到柳大人结党营私了?”
邱大人一时语塞,“这……”
“朕只是觉得既然你们都要求朕严查此事,朕也不能完全不考虑你们的想法。”皇帝弯曲食指敲了敲桌面,候在一旁的汪公公赶紧端上了茶盏,皇帝将茶盏接在手中继续说道:“或许,朕确实应当好好查一查柳大人的死因。”
“陛下……”
“陛下,微臣觉得这件事应当再考虑一下。”
看着突然打断邱大人说话的英国公,苻庆有些错愕。
英国公并没有看向苻庆,他微微抬头,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
“雄州距离京城遥远,即便京中立即派人过去调查赶路也要耗费许多时间,这其中人力物力消耗不说,调查的结果也未必可信。”
皇帝摆摆手,“英国公,朕知道你对于这些后辈不够放心,但这些年朕朝中养的大臣也并非个个都是庸才。”
“只是……”
“好了,今日便说到这里吧。”皇帝生硬地制止了英国公的话,“具体事宜等明日早朝再说。你们先回去吧,忙了这一早上,朕也累了。”
见英国公还想说话,苻庆先一步福身行礼,“儿臣告退。”
见苻庆与邱大人都已经行礼,英国公终于放弃了再说点什么的想法,招手让小黄门将自己推出了后殿。
出了后殿,苻庆便自然地接过了小黄门手上的轮椅,推着英国公慢慢地向宫门走去。
“大伯,您为什么不想让皇帝调查柳尚书之死呢?”
英国公早就猜到苻庆会询问自己,但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客为主问道:“阿庆,那我问你,你又为什么一定要皇帝仔细调查柳大人之死呢?”
苻庆停下脚步。
“你别用什么平易近人、春风拂面的客套话来搪塞我,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皇帝不知道,难道你以为大伯我也不知道吗?”
苻庆叹口气,继续推着英国公向外走去。
“大伯,雄州虽说不与辽国接壤,但与辽国关系十分密切。柳大人死在那里,只要皇帝派人去调查,便肯定会怀疑是辽国所为。”
“我就说,你怎么忽然对这件事这么有兴趣,还不惜编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英国公其实并不算惊讶,“真是难为你了,没想到你在宫中生活了六年,竟也学会了说这种绵里藏针的话。”
苻庆微笑,“大伯,这些年虽说有姨母在我身边,但我自己也要学着生存,不是吗?”
英国公的手渐渐发力捏住了轮椅的把手,“阿庆,那我只问你一句,你平心而论真的觉得这件事会是辽国人做的吗?”
苻庆脚步一滞,又继续走了起来。
“大伯,难道你不想从辽国人手里将锦西城夺回来吗?”
只这一句话,英国公的手缓缓松开,接着长叹一口气。
“孩子,事情已经过去了。”
“没有过去,只要我还活着,这件事情便永远不会过去。”苻庆梗着脖子,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并非辽国人的作风,但若是咱们从中斡旋,皇帝对于辽国知之甚少,他根本不会起疑心的。”
“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要伪造证据吗?”
“即便是伪造又何妨?难道辽国欠我的,不是血海深仇吗?”
虽然背对着苻庆,但英国公依然能够感受到从苻庆手臂传过来的战栗。虽说从前英国公也与苻庆谈过收复锦西城的时候,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收复锦西城对于苻庆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或者说,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苻庆说服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他们已经走到宫门处,两家的马车就在门外一前一后等候着他们。
苻庆走到英国公面前,缓缓蹲下身,与英国公平视。
“大伯,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六年。”
看着苻庆还有些稚嫩的脸庞,英国公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是伸出手抚上苻庆的脸颊。
“孩子,听大伯一句劝,这些事情你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我们年纪大了,有一日过一日,但你不一样。”英国公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年纪还小,若背负上这些,你这一生就过得太痛苦了。”
“我不在乎。”苻庆不假思索地回答,“大伯,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阿庆,你爹娘也会在乎的。”英国公声音低沉,“你是你爹娘唯一的骨血,若他们还活着,难道会舍得你为了他们做到这一步吗?”
英国公的手掌很温暖,抚在苻庆脸上的时候,让苻庆忍不住回想起爹爹宽厚的手掌。小时候,爹娘就是这样一遍遍抚摸过自己的脸颊,轻声细语地安慰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害怕。
当时的苻庆还以为,那就是永远。
苻庆闭上眼睛,轻轻贴了贴英国公的手心。
“大伯你忘了,若我爹娘还活着,他们绝不会让我有为了他们做到这一步的时候。”苻庆睁开眼睛,“我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我爹娘都死了,不是吗?”
英国公再说不出旁的话。
“我知道此事最终还需皇上定夺,我只希望大伯能够站在我这边,便已经足够了。”
“好,我答应你。”英国公抬起手拍了拍苻庆的脑袋,“明日早朝我会表态,支持陛下下旨彻查此事。”
“多谢大伯。”
“好孩子。”英国公叹息,“大伯为你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等回到公主府已是正午,苻庆饥肠辘辘,但没有太多食欲,最终只是吃了一小碗米粥。
虽说苻庆此次入宫并没有见到薛贵妃,但薛贵妃仍然得知了苻庆入宫的消息。因此几乎苻庆前脚刚离开宫中,后脚花露便回到晏呢殿将苻庆在殿中的一言一行都告知了薛贵妃。
薛贵妃放下手中的毛笔,轻轻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花露走上前取走薛贵妃刚抄录好的佛经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看来庆儿也主张要陛下仔细调查此事了。”
花露点头,“听公主这话的意思,应当是这样的。”
薛贵妃一边眉毛微微抬起,“只是从前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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