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萧玉容所在内殿透着微光。
一些宫人不明所以，暗戳戳议论：“公主不是已经和离了，怎就又带男子入了内殿！”
“谁不知道，那原来的驸马成了她的面首，自然是要进去伺候她的。”
烛光摇曳，殿内宋渊的确在萧玉容身侧。
他将公主府内账册理了一遍，又在制定之后的计划。
萧玉容见他一个人独自在桌案前忙碌，死活不愿意踏上她的床榻，于是给侍女照婵儿递了个眼神。
“夜深了，公主该歇了。”
自打宋渊沦落，不再是国公府世子，这几个侍女对他的态度更是不好。
婵儿把床边烛火灭了，不由怨道：“还当您是驸马爷呢，等着我们来伺候？”
宋渊执笔的手一滞，只得放下笔墨。
他深知“以色侍人不长久”，实在不愿萧玉容因他这张脸，而对他生出那一点转瞬即逝的好感。
替她扫清后顾之忧，让她从此后所行步步皆离不开他，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于是他上前，端坐在萧玉容身边僵持。
“爱睡不睡。”萧玉容见他如此，一个翻身背对着他。
这殿内只有一张床榻，夜里守夜的宫女也只能在外间地上打地铺，她不信宋渊还能在此枯坐一夜。
回想之前二人的床笫之欢，他还是十分愿意为他的娘子卖力。
许是如今身份转变，他不愿像那些面首一样，竭尽全力花样百出，只为讨上位者开心。
“公主睡吧，我在身边守夜即可。”他低声道。
殿外传来了敲门声。
照婵儿刚出了内殿，准备叫守夜的小宫女过来，忽被这急促的敲门声一惊，没好气问道：“谁啊，这么晚了，敢扰了公主清梦，拿你是问！”
颜时的声音传来：“是我啊！婵儿，我要见公主！”
“颜将军？”照婵儿瞬间认出了这声音，急忙回到内殿，“公主……”
这一抬头，她对上了宋渊寒霜般的目光，差点没把后一句话咽下去，“颜小将军求见……”
说时迟那时快，宋渊竟迅速在萧玉容身边躺下了：“告诉他，公主已经睡下了，让他明日再来！”
萧玉容倒是坐了起来：“这么晚过来，他定是有急事，快，把他请进来！”
“他是外男！”宋渊将她压下，“公主夜半在宫中私会外男，这名声是不想要了吗？”
萧玉容踹了他两下：“我还有何好名声？都养面首了！你快放开我，别误了正事！”
“好，那我便同你一起去见见他。”宋渊起身，“我倒要看看他有何急事，非得半夜来说不可！”
此时萧玉容已脱了宫衣，既要见人，宫女们又不免费劲给她穿上，又梳好发髻。
待她收拾妥当，一转头，却见宋渊把外衣全脱了，只穿了一身内服。
“你这是……”她惊讶道，“你准备如此……衣冠不整去见人？”
宋渊解开发冠，让墨发随意倾泻而下。
“颜将军又不是外人。”他随口一说。
萧玉容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只觉得这恣意轻狂的模样，又给他添了几分俊美。
她不由打了个冷颤：颜时已在外久候了，随他吧！
外殿已燃起了烛火，照得亮堂。
颜时只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便按捺不住四处走动，就连宫女上的茶他也没喝一口。
“怎地今日这般磨蹭？”他探头朝内里看去，“容儿，你好了没？”
萧玉容匆忙走了出来：“来了，方才已经睡了，被你吵醒！说吧，什么事？”
颜时也穿得整齐，这青紫圆领袍带披肩的官衣服服帖帖在身上，一看便是为的公事入宫。
“柳扶风有着落了！”他精神十足，拉着萧玉容的袖子坐下，“自上回柳扶风在二皇子处失踪后，陛下还以为他在那场大火中随二皇子去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也听听。”宋渊也从内殿走了出来。
也许是觉得只穿内服不太好看，他还拿了件宽袍广袖式样的紫色纱衣披上。
颜时才喝了一口茶，忽见他装扮的如此“勾栏”，一时没忍住“哇”的一下，一口茶全喷在了地上。
“世子这是……真成了面首？”他目瞪口呆盯着宋渊，如同见鬼了一样。
自那日校场一别，他们二人未再见面。
今夜再见，宋渊便以如此样貌示人了！
颜时不禁叹道：“容儿好大的本事，竟让平日里这庄重的玉面公子，甘愿这般模样讨好……”
不过看到宋渊领口若隐若现的肌肤，他又有些难过。
虽知二人是夫妻，总要在一处睡觉，可真瞧见了这私密的一面，心里又不是滋味。
他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后来怎么了？”宋渊站在萧玉容身边，状似不经意问道。
他拿起另一杯茶水，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饮了一口，才送到萧玉容唇畔。
“不热，我喂你。”
动作看似轻柔，语气又坚定，不容人拒绝。
颜时呆愣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一把夺过杯子：“容儿这么大人了，哪用得着你来！少在这儿献殷勤！”
宋渊应声松手，身子一歪。
“哗——”杯子里的水全洒在他身上。
甚至还有几滴落在了他发梢上。
“我、我也没用那么大力气啊！”颜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就抢个杯子的功夫，他就被自己推倒了，还被茶水泼了一身？
不过看宋渊……好像并未介怀。
宋渊抬手扫落了身上茶叶，又抬头看了眼萧玉容：“我无事。”
只是这一瞥中似乎包含了“不甘、委屈、伤心”等种种情绪，令萧玉容额前一炸。
他这是……何意？
“要不……你进去换身干净衣物？”她转头吩咐起侍女，“快扶他进去。”
谁知宋渊摇了摇头：“不用，你们继续，不能因我一个人……误了正事！”
此时殿外一阵风吹来，他迎风打了个喷嚏，可怜兮兮。
不知怎地，萧玉容有些愧疚，这么晚了却让他也跟着自己来回折腾，似乎是有些过分。
“要不……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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