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做熏肉的缘故,前段时间回来了几次,因此院内桌椅灶台并没有积攒灰尘,谢玉珍先是将院子里的落叶扫干净,然后拔掉了菜畦里被践坏的菘菜,菜板洗干净后放到石墩上,今天做一到川蜀菜——花椒蒸鸡。
蒸鸡最知名,美不数鱼蟹。三国时这道菜便有如此美名,川菜重甜、麻,滋味醇厚,大部分人都能接受。
而今天,她还打算给这道菜加点创新——结合八宝鸡的做法,往鸡腹内加些糯米和莲子,以草结将鸡腹封住。
做这个菜第一件事就是——给鸡拔毛。
以前刺绣为营生的缘故,谢玉珍家里并没有养鸡,这只鸡是回来前路上买的,打算做腌鸡炖干笋。正巧遇到这事儿,不就派上用场了。
“清嫂嫂,柴禾我抱过来了。”谢玉珍将柴禾掷在灶洞前溅起粉尘来,现下用的是去年的旧柴,木头被硕鼠啃食出不少木屑,带着陈旧的味道,“你先把水烧开,等会儿鸡杀好了好拔毛。这只小公鸡尾羽长得好看,到时候我做个毽子给囡囡玩。”
她拍开合围上的灰尘,扶着灶台笑盈盈地望向王清儿。
下午的阳光斜斜打在她脸上,光越金灿,脸越粉白,王清儿看得愣神。
“嫂嫂?”见王清儿一时无言,谢玉珍走下台阶,不由得担忧,“嫂嫂方才可是受惊吓了?都是妹妹不好,今儿个我给嫂子好好赔罪。”
“哪里的话,我自来不是个胆小的,哪能因两个地痞吓住,只是有些感慨。”王清儿有些羞赧,“妹妹巧手,刺绣能攒千金,养一家足矣,厨艺也这样好,我实在是,自惭形秽而已。”
这话不好作答,顺口说难免有夸口炫耀之嫌,一味推否又显得虚伪卑怯。
“听张大娘子说,嫂嫂棍法极得她真传,嫂嫂改日可能教妹妹几招,嗯?”谢玉珍笑挽王清儿的胳膊。
“这有何不可的?”提起功夫,王清儿兴致起来,两只手比划起来,看上去鲜活无比,“啊,我有些忘形了,妹妹别跟我一般见识。”不一会儿她便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合礼仪,收起架势道。
“哪里,嫂嫂真性情,那这颗梅子,”谢玉珍从腰间的袋子掏出一颗盐渍梅子递到王清儿嘴边,“可权当拜师礼了。”
王清儿把梅子轻咬到嘴里。入嘴后,一股咸味儿先涌上舌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窜上来针尖似的酸,勾上来股股口水,鼻背也构成了一个川。
川字不一会儿就绽开了,酸透出了甜,还带着桂花香,两相融合,有趣的很。
谢玉珍被王清儿皱起的五官逗笑,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眯着眼含着梅子择葱。
“平日里不曾知有如此促狭。”王清儿摇头,回到灶台边点火,火石摩擦的声音听得人牙齿有些发酸。
葱白和葱叶分开,葱叶切成葱花和中长段,葱白横切成细长的丝用开和萝卜一起凉拌。
不多时,锅里的水开始咕噜作响,水开了。
王清儿拿起灶边墙上挂着的木瓢,将锅里的水转移到木桶内提到庭中。
谢玉珍洗净菜刀,在磨刀石上刮过两遍,一瓢凉水冲过去,刀锋泛起寒芒,她利索得将鸡脖子割开放血,不消多久便好了,鸡脖子断口处只看见黑洞洞一片,却不再滴血了。趁毛还没暗淡,谢玉珍将尾巴上的毛先拔了下来放到窗口。
将杀好的鸡丢到木桶里,等两炷香时间就可以拔毛了。
谢玉珍洗净手,拿出干莲子和干枣泡上,盛出两碗粟米用来煮红枣莲子粥,祖母曾经说过,粟米属于粗粮,老人常食对身子是有好处的。
除了这道味重的荤菜,她还要预备两道素菜小炒,常吃叶子菜不易得消渴症,谢玉珍上辈子见过几个得病的妇人,有一个脚上生了黑斑,已不利于行,价格因此降了好几筹,惹得拐子好几顿打骂,后来买她的夫家自然是没可能出钱给他诊治,吃食上也没尽心,竟就这样熬死了。
她死时谢玉珍去看了,明明几日不进汤饭了,身体瘦的像个骷髅,脸盘子却肿胀的像月盘子,她做了好几日的噩梦,更坚定了要逃走的心。
想到这里,谢玉珍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强迫自己将那个场面甩出自己的脑海。
就,就地取材,做一道清炒菘菜和煎鸡蛋芽菜干菇汤就罢,夫子这些时候都在书塾住着,张家姐姐因肚子渐渐大了,加上秋收结束了一段时间,已被婆家催着回夫家备产了,张大郎在镇上吃小食,因此只有三个女人和一个半大孩子,一大菜一清炒一热汤足矣隆重了。
换做以前,让她花这般多的心思在吃上面,她必然是不情愿的,现在时过境迁,过了这么些真正意义上的苦日子,她反倒想开了,人生在世,不过吃穿住行四字而已,何必自苦?
王清儿看谢玉珍这股子利索劲儿,不由得幻视起自家婆母张大娘子起来:“珍儿妹妹,拔毛的活儿就交给我吧,我光站着,跟个门柱子似的,也是讨嫌。”她打趣道。
“好咧。”谢玉珍也不推辞,大方回应道,“一会儿嫂嫂可要好好看着我,如何‘大显神通’!”她仰起头假装得意道。
王清儿挽袖子的手顿了一瞬后又恢复正常,却仍不自觉地往合围上擦了好几遍。
“这不太合适呀。”她弱弱说道,“哪个独当一面的厨娘不是把当家本事藏着掖着?婆母教我过来想来更是没有这一层意思的。”
谢玉珍摇头:“若说绣技,洛阳我称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一个‘好’字,我自然当得。”说道刺绣,她面上不□□露些许骄傲之意,“可我自认为不算个顶好的厨子,自不在意藏私不藏私的,到今日不过天赐的运道而已,几张菜谱,难道还足以传世不成?”说到这里,她将将笑了起来。
“何况说,嫂嫂又岂会堕了张大娘子的气节?便不要推辞了吧。”谢玉珍眼睛亮亮的,弯起来像个月牙儿。
“那就多谢珍儿妹妹了。”王清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再推辞,她也的确需要这份活计,公公和婆母已经一年未曾添置新衣了,今冬过除夕的衣裳,也不过是拆开旧夹袄,拿出旧麻絮,填些新的进去。
小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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