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翠环就病得下不了床了，她拜托了同屋的丫鬟跟宋听雨知会一声顺带请求她替自己帮娘娘梳妆。
宋听雨有些为难，她虽然心细但手不巧，自己的发髻都是常年只梳一款，眼下要为刘兰梳发还真是棘手呢。
“辛姐姐，能否由你陪我一同前去为娘娘梳洗？我实在手笨......”
“行。”辛朊爽快地答应下来，一路上还说了许多好话：“其实还得多谢你能让我在娘娘面前露露脸。”
宋听雨率先敲门入内，刘兰此时刚下床，见宋听雨前来，她不由得有些诧异，“翠环那丫头怎么了？”
“病了。她叫我来，你是知道的我不会梳妆，所以求着先前帮你梳洗的辛朊一起过来，她现在在门外，我让她进来？”
“行，以后梳妆这活就交给辛朊和翠环，她们谁方便就谁过来就行。但你这手艺确实得好好学学，进宫快两个月了，你日日都梳这个发髻，我都要看厌了。更好的提议是你叫上辛朊和你家霍郎君约在御花园，你让辛朊教一教霍郎君然后由霍郎君为你梳妆打扮。”
刘兰笑着打趣，宋听雨就当做耳旁风听听便过去了。她并不看重发髻的花样，打心底认为能看得过去就行。至于剩下的时间，她还有一盆茉莉要养活，只是这天冷，十来天过去了也不见种子抽芽。宋听雨照例将茉莉捧到前院的石桌上晒太阳。
如今霍长扬进宫了，反倒心中没了念想，他还在外面时，宋听雨还会常常惦记他的安危。果然，平淡的日子才是最考验人的。
“哎，听雨，有人找。”
宋听雨刚想离开，就看见王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小跑进来叫住了她。宋听雨顺着小太监指的方向望去，是霍长扬。
宋听雨灿烂一笑，刚才还在嘀咕的平淡顿时被喜悦冲散。
“你怎么来了？”
“皇城司都是我管的，我想巡视哪条宫道便去哪条，他们管不着。”说着，霍长扬搂住宋听雨的细腰将她带进怀里，亲昵道：“昨日的除夜礼收到了吗？”
“嗯，很喜欢。”
“小财迷。”霍长扬点了点宋听雨的鼻尖，随后又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她手中，“这是开岁礼，愿我们家福姐朝暮皆顺遂，昼夜满安乐。”
宋听雨惊讶半瞬，满眼惊喜抬头对上霍长扬柔情似水的眼睛，“你什么从时候知道我的小名？”
“在张府时偷摸地跟踪过你，听张府那位小姐喊你福姐。这个小名的寓意好，配你正合适。”
宋听雨微微垂睫，眼中略带失落，“迎接福气......可这个小名是张莹的母亲为我取的，她想要的是我能为张府带去福气。”
“她想归她想，我可不答应。”霍长扬埋首贴上宋听雨的额头，“福气都是你的，我的也给你。”
闻言，宋听雨逐渐褪去低落，换上调侃的神情声情并茂地打趣：“想不到星郎还挺会说话，也不知是谁当时在宋府和我犟成了一头牛。”
“错了，我就知道不让着夫人不会有好果子吃，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早知道我当时就该直接抱住你，不让你走，说不定就能避免你独自面对沐春秋的刺杀了。”
对于霍长扬知道了这件事，宋听雨怔愣半晌，她用力回抱霍长扬，轻声呢喃：“放心，我不比你弱，你能解决杀手，我也能。”
其实有些后怕，但还是不后悔当初把所有心里话说开。
毕竟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温存片刻后就分开了。各自都有各自的差事，能在闲暇时分见上一面已经是平淡中的幸福。
自官家在宫内昭告刘兰有孕后，平淡的日子过了几天就因长乐宫送来的贺礼掀起了波澜。
如今宫内仅有四妃，沈妃自公主早夭后再不理后宫纠纷便也不会送礼，温妃缠绵病榻时日无多自然也心做足表面功夫。她们二位未送礼，而杨淑妃却派太监抬了份大礼——碧玺珊瑚树。
据说这是太后在世时赠予杨淑妃出嫁的嫁妆之一，整个北雍仅有这么一件庞大的碧玺摆件。
在收下这份大礼时，刘兰也惊喜了许久，甚至唤太监把碧玺珊瑚树抬入屋中以供她日日观赏。
等众人退下，刘兰倚在太师椅上无精打采地瞧着眼前高有五尺的碧玺珊瑚树，宋听雨在打点好送礼的太监后才进屋。她见到刘兰的神态便知这碧玺珊瑚树除了稀罕程度不一般，还有其他异常。
“这摆件有问题吗？”宋听雨说着倒了杯茶水放在刘兰身旁的木几上。
刘兰左手撑住太阳穴，眼神游离似乎还在纠结心底的疑惑，她未回答宋听雨的疑惑而是自顾自地询问：“杨嫣然是没法生孩子吗？”
“啊？”
刘兰问得奇怪，宋听雨也想了许久也不知怎么回答，但最后还是将矛头引向了碧玺珊瑚树。“所以，这摆件还是被抹了药？”
“她这回下得很高明，用的药无色无味但我方才不下心洒了茶水，浇在上头药香就散发出来了。可是我想知晓的是她与官家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又或者杨嫣然本就无法生育于是也不希望别人生育。”
刘兰冷静分析的同时抬眼看向宋听雨，“我想听你说说看。”
宋听雨偏头望向碧玺珊瑚树，心中渐渐萌生定夺，“再等等吧，等到你下个月小产，这些未解之谜应该就会真相大白。”
“那你说，官家是会帮我还是帮她？”
“杨淑妃与官家青梅竹马，你与官家出生入死，要是换成我，我会一心帮助喜欢的那位。”
“喜欢，出生入死顶多算是恩义，青梅竹马若是友谊那也好玩。”
闻言，宋听雨怜惜地看向苦笑的刘兰，温柔劝慰：“我看得出官家在知晓你有身孕时，他眼底是真的高兴。”
刘兰似乎已经钻进了自己的见解怎么也无法脱身，“他没有后嗣，能得来一个当然高兴。但又不是因为我才高兴，若是杨嫣然有孕，他照样会表现出那般的兴高采烈，甚至那后位都有可能给了她。”
宋听雨叹了口气，拿出手帕拭去刘兰眼角的泪花，“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本来就未曾期待这个孩子，身孕一事从头彻尾就是假的。就算官家这回站在杨淑妃那一头，他也会记得你受的苦，也会惦记的你的好。你迟早在他心中的地位会超过所有人。”
刘兰冷冷一笑，随后摇了摇头站起身，素手擦干自己的眼泪。她转身朝里屋走去，声音尽显心力交瘁，“你说得对，我本就不求他的偏爱，只要能得偿所愿，管他的心在哪呢。”
话音悄然落地，宋听雨凝视着刘兰的背影许久，她不知该劝慰些什么，最后见刘兰躺下，宋听雨什么也没说，她转身出门回了暖房。
该给刘兰一些时间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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