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绣娘扯了扯他的衣摆,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视线穿过人群,死死锁在后方一个正打算低头溜走的汉子身上。
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短打,身形干瘦矮小,鼻翼旁长着一颗黑痦子。
“回、回管事,”那汉子见他欲逃走,也不再犹豫,立刻指着那人道,“是我糊涂,不辨是非,听信了王老五的混话。”
他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向王老五。
王老五正想加快脚步溜走,却被身旁几个汉子一把拽了回来,推到张管事跟前。
“好你个王老五,又是你在背后挑事生非!”人群中立刻有人骂道。
不等王老五开口狡辩,原本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痦子大娘猛地一屁股瘫坐在地,双手用力拍打着地面,扯开嗓子干嚎起来:
“没天理啊!都来欺负我们老实巴交的穷苦人啊!哪个嘴上没沾过几句腌臜话?要不是她行事不端正,叫人抓着影儿,谁稀罕说她!如今倒好,屎盆子全扣我家老五头上了!你们是要合起来逼死我们娘俩啊!”
林芜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下无语,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被当场指认的王老五脸上挂不住,却仍梗着脖子嚷嚷:“说两句闲话能咋的?又不会真掉块肉!谁晓得旁人嘴皮子没把门,传来传去传歪了!”
他心里更是窝火,只觉这帮人都在装模作样。他不过是听他娘和赵三娘嘀咕了些风言风语,顺嘴编排了几句浑话么,这他娘的算什么大事?哪个爷们私底下不扯两句?偏就这娘们金贵?这点破事就闹这般阵仗,指定是暗地里真和这管事有些勾扯。
他斜着眼,瞥了瞥面色肃然的张管事,又扫过那些穿戴齐整的锦程行商队护卫伙计,心里那股子火气更是窜了上来。
这帮大商队的孙子,平日里摆着架子,穿得人模人样,背地里什么脏的臭的没沾过?那些在花楼里一掷千金的,不也都是这些体面老爷?现在倒跟他这儿摆起谱,装起青天大老爷来了!呸,什么玩意儿!
张管事脸色一沉,刚要开口,一道急切的声音便从人群外传来。
“张管事!张管事!恕罪、恕罪啊——”
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汉子挤了进来,正是痦子大娘他们的孙领队。
他满额汗珠,神色惶恐,进来后气还没喘平,便对着张管事连连拱手:“张爷,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我孙福管教无方,让手底下这起子混账东西扰了您的清静。”
说罢,他狠狠瞪了王老五母子俩一眼。方才伙计跑来告诉他王老五惹了锦程行,他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
不等张管事发话,孙领队又抢先一步,指着王老五厉声骂道:“王老五,你这张破嘴除了惹是生非还会干什么?还有你娘,平日里撒泼打滚也就算了,如今竟敢编排到锦程行头上!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骂完后,他才又转过身,恭敬地对张管事道:“张爷,这人是我带出来的,出了这等事,我孙福难辞其咎。您何等身份,不必为这种腌臜东西动气,免得脏了您的手。您看这样如何,这人交由我来处置,我定给您和林娘子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张管事见状,点了点头:“孙领队既如此说,张某自然信你。商队行走,信誉最重,此风断不可长。”
得了这句准话,孙领队心中大石落地,立刻朝向王老五:“王老五,今日是你走了大运,遇上张爷与林娘子这般仁善之人。你听清楚了!
一,立刻给林娘子磕头赔罪,她若不点头,你母子二人便立刻收拾包袱滚出商队,你们自生自灭去!二,扣了你此趟所有工钱,充作赔礼!三,从今日起直凌州,商队夜里值守喂骡等苦差,由你一人全包!若敢偷懒,我定扒了你的皮!”
孙领队话音一落,王老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梗着脖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他平日吹牛耍横的同行面前,向一个寡妇女流磕头,简直比当众扒了他衣裳还难堪。
“还愣着干什么!要我请你不成?!”孙领队见他不动,一脚踹在他腿弯上。
王老五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双膝“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硬地上。膝盖骨撞得生疼,却远不及心头火烧火燎的耻辱。
四周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那些平日他瞧不上的伙计,此刻全都眼睁睁看着他像条狗一样跪在一个娘们面前。面前的张管事和那死胖子领队,显得那般高,身影沉沉地压在他心头。
他咬紧牙关,“咚”的一声,头磕在地上,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林、林娘子,对不住,是我嘴贱,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道歉说得磕磕巴巴,只有屈辱和愤懑,毫无诚意。
痦子大娘在一旁看着,嘴唇哆嗦着想张嘴,可目光触及面色冷淡的张管事和一脸厉色的孙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死死攥紧袖口,眼中满是怨毒。
那是她亲生的儿子,顶天立地的汉子。就因为担忧这莽撞小子在商队里吃亏受苦,她一把年纪了还不肯歇着,硬是跟着车队南来北往,替他打点周全。她吃多少苦都甘愿,只要儿子能少受一点委屈。
如今却要当众跪着,还是向着这么个不检点的乡下寡妇!那“咚”的一声狠狠砸在她的心口,疼得她浑身发颤、眼前发黑。
林芜却在他跪下的瞬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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