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铺耽搁了一阵子,日头也已高悬。
她压下心头的焦虑,牵着林景在人流熙攘的食摊区转悠,目光快速扫过几家摊子,最后向一个客人不少的摊子走去。
这个摊子最外边的一张食桌围坐着几个头戴方巾、身着细麻直裰的汉子。与周围短衣赤脚的乡民不同,他们衣衫齐整,手边搁着褡裢,一望便知是南来北往的行商。
她寻了个最靠里的角落坐下。两人身上的青灰色粗布衣裳,经过山间跋涉,已沾了不少尘土,此刻混在人群中,灰扑扑的毫不起眼,正合她意。
她只要了两碗最便宜的素面,一边吃着面,一边听着四周交谈的声响。
邻桌几个行商正喝得面红耳赤,谈话声断断续续传来。
“如今路上查验是愈发紧了,尤其是这跨州越府的,没有那纸公凭,真是寸步难行。”
“那也分跟谁走!像我们这样常跑凌州的,路上要过两道卡子。但大队商号自有门路打点,守关的兄弟瞧见熟面孔的旗号,抬手一挥也就过去了,谁耐烦细细查你那点货?”
“理是这么个理,但若是跟了那等黑心商队,莫说护你周全,半道瞅你不顺眼,把你连人带货扔在荒山野岭都算轻的。”
“说白了,就是得求着他们!咱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宁可多花几个冤枉钱,也得寻那根底清白、领头厚道的商队挂着!若不要这劳什子公凭,七八日的脚程,我自个儿雇个驴车走着,不知能省下多少!”
“老兄既有这般志气,那您便自个儿走去呗。要么就花上个把月工夫,回您那户籍地老老实实求里正、跑县衙,开出一张合规的公凭来。只是这一来一回的功夫,都够您跑几趟凌州了,您那生意还做不做了?要么就硬着头皮闯关,让兵丁当流民抓了去,吃几天官饭,岂不是连伙食钱都省了?”说这话的人显然是大商队的。
林芜慢慢吃着面,心下明了。
公凭签注严格,规定了出发地、目的地和时限,差之毫厘便作废。但小商贩往来频繁,若次次回乡办理,就会耽误营生。因此,许多没有正式公凭的人,便会选择依附大商队行动,借其势过关。
他们自然也不会去住那些需严格查验公凭的旅舍,而是住在鱼龙混杂但管理更为宽松的脚店。那里对公凭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心中渐渐有了底,她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招呼小伙计过来,仔细数出铜钱放在桌上,便牵着林景离开了。
他们又在县城的街市上不着痕迹地绕了两圈,最终停在一家客流适中的脚店前。
店外有几个小郎小娘在追逐嬉戏,显出几分寻常人家的生气。
从门口往里瞧,能看到柜台站坐着个约莫四十岁的女掌柜,她打扮利索,身着黛蓝花边窄袖长褙,头上包髻,正神色严肃地拨着算盘。
“住店?”听到脚步声,掌柜抬起头,目光在她和孩子身上扫过。
“是。”林芜低声应道,下意识地将孩子往身后拢了拢。林景也默契地贴紧她,把小半张脸藏在她臂后。
“打哪来?做甚营生?”掌柜翻开一本边缘卷起的簿子,蘸了蘸墨。
“妇人是本县人,家在城南十里外的村子。”她声音温和,口音带着自然而然的本地腔调。这是方才在街市食摊间穿梭时,她仔细揣摩的结果。许是此地离京城不远,所以方言与官话相差不大,只在有些用词更土白些。
“夫君去得早,婆母不容,实在过不下去了……只得带着孩儿来县城,想寻个可靠商队捎我们母女一程,去凌州投奔娘家兄长,寻条活路。”说道这里,她的声音带这些哀戚。
掌柜闻言,笔尖顿了顿,抬眼又看了看她身边怯生生的孩子,没再多问,只道:“公凭有吗?”
听到这里,她眼眶瞬间就红了,用袖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泪痕:“夫君去后,婆母便把着户籍文书,不肯与我孤儿寡母,开不出公凭。掌柜的若是不便,我们、我们这就走。”说罢,她微微侧身,作势欲走。
“罢了,”掌柜摆摆手,在簿子上草草记了几笔,“大通铺、散铺,还是单间?”
“单间……什么价钱?”她有些窘迫地问道。
“三十文一日。单间的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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