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陈旧的木门被拉开，暖黄的斜阳洒入屋内，灰尘在空气中跳动着。
鎏火隐匿在高大的柜子上，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农妇。
农妇脸上已褪去和善的笑，只是冷冰冰地板着一张脸。她在屋外目送周不周离去，又过了一刻钟才转身踏入屋内。
进了屋，还要左右仔细张望着，确认四下无人，才小心地扣上门。
看着神秘无比。
鎏火看着农妇走到墙角，她脚尖踹了踹，将堆放在那一块的杂物踢开，接着蹲下身在地上摸索了会。
农妇摸索到地上凸起的圆环，将它打开。
地板被掀开一块，里面并列摆放着数十个陶罐。
陶罐隐约在晃动。农妇终于有了些表情，她心疼地抱起其中一个，将盖子掀开。
里面竟是一条和前几夜里十分相似的黑蛇！
蛇身光滑无比，头上一根断角，蛇身有半臂粗，并不长，此刻却像同了灵性一般，脑袋在农妇手心蹭了蹭。
农妇心疼地抱着它：“我的儿，我的儿！我命苦的儿……”
她忽而变得咬牙切齿，满脸愤怒：“那群道貌岸然的修士，将我儿扒皮抽筋，反复地折磨……我可怜的儿、我苦命的儿！”
蛇似乎也在表达自己委屈，嘶嘶声都变快了许多，脑袋反反复复往农妇身上蹭。
农妇怜爱地抚摸它光滑的背，目光里带着痴迷、怜爱，复杂无比，只是在摸到它断了一截的尾巴后，闪过一丝阴狠：“等着……娘给你报仇！”
她将黑蛇放回陶罐，没盖上盖子，黑蛇也就乖顺地呆在罐子里。
而后，农妇接连把其他罐子都掀开了。
鎏火看得一清二楚，每个陶罐里都有一只断角黑蛇！
黑蛇的背上的鳞片闪着寒光，每一只都足有半臂粗，长得都大差不差，连断角的大小也几乎一致。
让人不寒而栗。
若是怕蛇的来，指定看一眼就昏过去了。
农妇伸手在每个罐子里都摸了一把，安抚道：“乖儿们，再忍忍……再忍忍，在事情结束之前，我们只能再忍忍。”
她忍不住垂泪，口中念叨着反反复复的话无非就是她可怜的儿子。
这群黑蛇。
鎏火感到无聊，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打算现在就离开，只是在转身之前，却瞥见农妇就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匕首。
转身的动作停下了，它回正身体，聚精会神地看着。
那农妇将匕首凑近手腕，一划，鲜艳的血液就从手腕处汩汩流出，黑蛇们闻到血液的瞬间开始变得躁动，纷纷爬出罐子一拥而上。
从裙摆爬上手臂，密密麻麻的蛇让人看着生理不适。
它们爬上流着鲜血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吸吮着。
农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皮肤也变得干瘪发皱。
屋内光线晦暗，鎏火沉默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
鎏火回去的时候，周不周成在做苦力。
半夜三更，在做苦力。
是的。
还是那个医修夫子。
他说斑菱花唯有亥时才开花，被月光映照后结果，产出的斑菱果会在土壤上留存一刻钟，一刻钟后斑菱果融入土壤中，化为斑菱花的养料，在丑时三刻之后，斑菱花会收拢花瓣，重新变回花苞。
每日都会经历这样的时刻。
斑菱果有毒性，虽然不强，但也足够一个成年人触碰后半身发麻。
体质稍弱些，就是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不过对修士来说影响并不大，顶多就是指尖隐约会有种被电到的感受，不疼不痒，几乎可以忽视。
和白斓玉相近的是，斑菱果采摘后同样需要放进特制的篮子里，抑制它飞速地生长和衰老，否则一会儿融化了，就白采了。
夫子说，把斑菱果同蛇毒混在一起，可以让蛇毒的效用发挥到最强。
周不周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低声问身边的林安乐：“医修……我记得是救人的吧？”
林安乐迟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这么说……夫子确实会救人，那个李文德不就是他急救的，但是……”
但是他要炼蛇毒干嘛，尤其还要斑菱果激发毒性，这真的是在做救人的勾当吗？！
其实是那种杀人不眨眼报复心贼强的毒修才对吧？
——其实并没有这个类型的修士，只是周不周随口胡诌罢了。
不过一想到夫子可能会在月光下，捏着能毒死灵兽的药剂桀桀桀桀地笑，她就难免感到一阵恶寒。
这明明应该是她的戏份才对。
太诡异了。
医修夫子可不管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今日是十六，月亮正圆润，想来斑菱果的效用能更好一些。于是亥时一到，夫子就下令开始采摘。
几位剑修吭哧吭哧地采果子，摘一个丢进篮子里，找一个丢进篮子里。
而身旁的夫子，正乐呵呵地抱臂旁观。
林安乐低声抱怨：“真讨厌，也不知道来一起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医修的弟子呢。”
周不周打了个哈欠。
她双手迅速地摘下一个两个三个……每个斑菱果在她指尖电过后就被丢进了篮子里。
太困了，连这微弱的毒都无法让她更清醒些。
若现在是在上课时间就算了，她的确不想练剑了，摘果子虽然也同样枯燥，可是总比一直抱着剑重复几个动作好。
但现在是她该睡觉的时间啊！
该死的，该死的！
“明天再说，明天……”
明天给夫子吃吃苦头吧，报她难以睡觉之仇！！！
周不周突然也想插腰桀桀桀一下，以彰显自己的反派身份。
于是鎏火飞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她的想法，鎏火大惊：【大人！您要堕落了？！】
周不周：……忘了还有这茬。
【大人！您怎么能这么想呢！一日为夫，终生为夫，对夫子下手可是大不敬的呀！您未来可是要当维护者的，做事要光明磊落，孝敬师长……】
鎏火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了，听得周不周都有些神魂出窍，摘果子的速度也慢下来了。
它好吵啊。
林安乐原先正埋头苦干，感受到旁边周不周有些走神之后，抬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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