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已是深夜,长安城街上灯火寥落,冷风如刀。
林溪裹紧披风,伴着路边摇曳的昏黄灯笼,踏着满地碎琼乱玉踉跄几步,脑子清醒了些。
却止不住牙关紧咬,一阵冷意顺着脊梁骨直爬上后脑勺。
李渊下旨,几天后,自己作为唐军代表,跟李密一同进行招抚工作,但只带百十号礼节性随从。
密旨:李密无反心,招抚如常;一旦有谋逆之举,杀之。
林溪心头一沉,脚步猛地一顿。
她是秦王嫡系人尽皆知,派她跟李密同行,象征意味很浓厚了。
如果李密没行动,那山东部众,大半都会被手握陕东道充足编制岗位,且驻长春宫更靠近洛阳前线的李世民收入麾下。
毫无疑问,这是李渊不愿看到的。
所以,看这架势,就算李密不反,李渊肯定会逼他反!
要是李密真行动了……
别的不说,自己绝对危矣!
虽然李渊给了平叛所需的兵马节度使职权。
可万一李密到了中原再反水,自己还节度个鬼?擎等着给人家祭旗吧!
就算在唐境内,**这种事,第一个杀的就是使者。
人家两万大军,还有王伯当这种猛将,随时可以动刀,想跑都来不及!
跑?跑就是抗旨不遵!回来也得掉脑袋。
林溪气得眼角直抽,恨不得骂死这个老登。
给他李家做牛做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真不知道到底哪得罪他了,硬要给自己挖这么大个坑!
还灌了一肚子猛酒,现在胃里翻江倒海,后劲儿直往上涌。
冷风嗖嗖钻进领子,脑袋昏沉沉的,青筋直跳。
连咳嗽一声都引起一阵头痛,整个人像被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
低着头走进小院,连气都叹不出来了,只想扑到床上先睡个天昏地暗再说。
一推门,热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夹着烤胡饼的焦香和羊汤的浓郁,直往鼻子里钻,连带着心窝子都暖烘烘的。
小厨房里,一个娇小的女孩身影融化在橘黄色的烟火中,在灶台前朦胧的蒸汽里忙前忙后。
柴火呛鼻,熏得林溪一阵眼睛发酸。
“安乐,别忙了。阿兄不是让人订了酒肆的烤羊腿和烧饼送回来嘛,干啥还自己动手,快过来坐!”
林溪挤出一抹微笑,强压着胃里的翻腾,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佯装轻松地靠在门框上。
“不行,阿兄这次要好久才回来,我必须得给你亲自做一顿饭!”
李安乐端着一盘醋溜白菜和两碗小米红枣粥,笑嘻嘻地从厨房小跑出来。
头上绑着红头绳,挂着个叮铃铃的小铃铛,麻花辫在脑后一甩一甩。
脸蛋红扑扑,乌黑的大眼睛清澄如水,映着灶火灵光流转。
时间真快啊,当初嘬着手指啃栗子糕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有大姑娘的样子了。
“嗯!真香啊!安乐,你这手厨艺比阿兄可是强上一百倍!”
林溪笑着伸手胡乱摸摸安乐圆圆的小脑袋,故意把她辫子上的铃铛拨得叮当作响。
“虚岁都十三了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大概只会做部队火锅。”
“哈哈,我知道,秀宁姐可爱吃阿兄做的底料和蘸酱啦!
延康坊那家老卒小食肆,就是从军队退下来的老卒开的。
最近打出牌子,说他家的火锅调料,是大名鼎鼎的玄甲军林郎在弘化时亲传的。
绝对正宗,还是御用!连陛下和秦王都赞不绝口呢!每天排队的跟赶集似的。
哦,对!那老家伙还拿出两张皱巴巴的菜谱挂门口展览,说是阿兄的亲笔。
哈哈哈,我还特意去瞅了,什么嘛!歪歪扭扭的太丑了!简直有损阿兄在太原的才子名声!”
安乐一边说,一边叉着腰,气鼓鼓地跺了下脚,红头绳上的铃铛叮铃乱响。
像只炸毛的小猫,偏又忍不住咯咯笑出声,“要不是秀宁姐拦着,我早给他店砸了!”
屋里一盏油灯摇曳,昏黄光晕洒在斑驳的木桌上。
摆着大大小小的粗陶碗盘,羊汤冒着白汽,胡饼焦香扑鼻。
墙角的泥炉烧得正旺,柴火噼啪作响,映得屋子暖意融融。
皇宫朱墙金瓦、龙涎飘香,连地板都是暖的,却让人从脚后跟一直凉到脑袋顶,炫目浮华却冰冷。
只有被这团浓郁的市井烟火气包裹起来时,才能感到久违的平静与安宁。
林溪托着腮,小口喝着羊汤,微笑看着妹妹眉飞色舞的神情。
还是小时候好啊,无忧无虑的。
回想自己那时候,虽然身上辛苦些,成天被李二指使摸爬滚打地像条累死狗。
但心里乐呵啊。
不是盼着开饭睡觉,就是暴雨暴雪时训练改室内,和兄弟们围着火炉吹牛逼。
再小声痛骂两句领导没人性,偷偷摸摸地笑成一团。
现在倒是吃穿不愁,可糟心事也一件接着一件。
无处可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