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中的跋涉,是对意志的无尽消磨。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片林子里走了多久。两天,还是三天?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只剩下日出与日落。
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圆形联络器,是她唯一的慰藉。尽管它除了发出微弱的“滋滋”声外毫无用处,但它来自一个“有人的世界”,是她与文明唯一的联系。
她偶尔会把它握在手里,对着它喃喃自语。
“喂,能听到吗?”
“我想回家。”
“我叫……”
话到嘴边,她却顿住了。
她是谁?
在这个世界里,她是一把名为“小乌”的刀。可她自己的名字呢?那个属于一个普通人类女孩的名字,此刻说出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她沉默地将联络器塞回衣襟内,继续前行。金色的猫儿眼,倒映着无边无际的绿意,却透着与这片生机格格不入的茫然与孤寂。
……
【代号A4586本丸】
茶室里,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代号为水星的审神者正襟危坐,面前的虚拟光屏上播放的正是那个将整个论坛搅得天翻地覆的直播。
她身侧,本丸里各刀派的代表全都在坐在这里了,彼此之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神情各异。
而她真正的重点关注对象,正坐在她对面。
有着一头柔软的浅金色头发的太刀——髭切,正端着一杯热茶,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温和笑容。
他似乎只是在陪着主人看一场有趣的戏剧,对屏幕上那个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孩子”并不怎么在意。
坐在髭切身旁的膝丸虽然坐姿依然端正,但显然有着躁动,眉头紧蹙。
“主公,这次召开会议是因为……”
髭切啜了口茶,慢悠悠地打断了他的话:“嗯……叫什么来着?弟弟丸,你想说什么?”
“是膝丸!兄长!”膝丸立刻大声纠正,随即又有些泄气,“……是关于那个孩子的身世。”
低下的头颅还在死死盯着论坛上众人对那名不知名刀剑付丧神身份的猜测上。
【这名刀剑付丧神有极大的可能是传闻中的刀剑——小乌】。
这两个字映入眼帘时,髭切端着茶杯的手,有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茶水表面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他的笑容依旧,眼底那抹浅金色的光芒却似乎沉静了些许。
“哦呀,”他轻声说,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很有趣的小事,“原来是那个孩子啊。”
“我记得他是和平氏一起沉海了啊,这种只存在于传闻中的,毫无根据的刀,怎么能,化形呢。”
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那个名字,髭切记得。那是一段被尘封在刀身最深处的记忆。
某个午后,新生的刀剑被送到他面前,作为弟弟不在时的替代品。那刀剑上附着的灵力,干净、纯粹,带着笨拙感,像一只懵懂的雏鸟。
但这个雏鸟安静的异常,一直想要靠近他却又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不敢接近他。
直到,他斩了下去。
这并非出于恶意,只是源氏重宝无意识的、对于“仿品”的排斥与检验。
当时好像是听见了,有孩童抽噎哭泣的声音。
但也只有一声而已。
后续髭切听闻它流落到了平家,随之沉海。
那之后,他没有在意过,也再也没有见过这把笨拙的刀剑。
没想到,它居然……化形了。
“不可能!”膝丸失声喊道,脸色都白了几分,“被兄长斩断的刀,怎么可能还……还化为付丧神!”
如果,如果那孩子真的化了形,那他,那他和兄长又该如何去……
“算起来,那孩子应该也算是你们源氏的弟弟吧。”
水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她看向髭切,低声问:“髭切,是这样吗?”
“嗯……是谁来着?”髭切歪了歪头,仿佛又忘记了刚才的话题。但这一次,没有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我的弟弟?我记得源氏重宝只有我和弟弟丸,怎么会有其他的、不知名的刀剑。”
“主公可不要记错了呀。”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那个孩子正坐在溪边,双腿晃荡着,看起来那么瘦小,那么孤单。
水星的右侧座位,一位有着乌鸦童子之颜的刀剑付丧神闻言笑了笑,眼神似不经意间与源氏兄弟对上。
“源氏既不愿承认那孩子,不如就交给为父吧。”
“毕竟,他在平氏的时间比在源氏更久,那些时日都是我在他身侧与他作伴。”
……
两双如野兽般凌厉的金色眼瞳瞬间射过去。
“平氏?做梦。”
……
天色说变就变。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便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很快就连成了线。
小乌被淋了个措手不及,慌忙抱着头,在林中寻找避雨的地方。
幸运的是,不远处有一座早已废弃的山神小庙。她狼狈地冲进去,浑身都已湿透。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让她冷得直打哆嗦。
庙里空荡荡的,除了四处悬挂的帷布,就只有一座布满蛛网的石像。她找了个稍微干净的角落,蜷缩起来,用力抱住自己的双臂,试图汲取一丝温暖。
雨中的冷风带来了一股异常浓烈的气味。
是血。
不是昨天那只野狼的腥臊,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混杂着浓郁的甜腥和一丝暗色的气息。
她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那双金色的猫儿眼瞬间警惕地眯起,肌肉下意识地绷紧。她悄无声息地站起,像一只敏捷的猫,隐入了庙宇的阴影之中。
那个方向……
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过去。可那股味道里夹杂的、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却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的好奇心。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循着那气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时之政府内部·审神者交流论坛——闲聊灌水区]
“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布吉岛,但是我知道我家的源氏和平氏已经快要打起来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
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她拨开遮挡的帷布,眼前豁然开朗。
然后,她看见了他。
在一片铺满灰尘与枯叶的空地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斜倚在一根柱子的柱根处,了无生气。
有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柔软的浅金色短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角与脸颊上,身上那件本该洁白无瑕的出阵服被大片大片暗红色的血迹浸染。
他的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垂落着,身侧的地面上,本体刀的刀鞘已经碎裂,刀身上布满了豁口。身体起伏的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是髭切。
小乌躲在后面偷看他,内心感慨。
刀剑虽为人所差使,一旦化了形,也是人类所不能比及的,无论是力量、还是容貌。
髭切就像一幅被污损的古老画卷,即使残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但……又有些不对劲。
小乌的视线,凝固在他紧闭的眼角。那里,隐约有几道诡异的、暗红色的纹路,如同不祥的藤蔓,正在缓慢地向外蔓延。
一股污浊、阴冷、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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