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罗湾之战那惊天动地的炮声与火焰,并未能直接越过大洋,震动伦敦的议会大厦或皇家交易所。
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当关于这场远东决定性海战的详细报告,经过商船、驿站、以及东印度公司内部渠道的层层辗转,最终摆在伦敦利登霍尔街(LeadenhallStreet)东印度公司总部那厚重的橡木桌上时,距离那场血战已然过去了数月之久。
然而,延迟并未减弱这份情报所带来的冲击力。对于公司的董事们和那些关注远东利益的英国贵族、商人而言,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硝烟味和血腥气,描绘出一幅既令人震惊又发人深省的图景:
不可一世的荷兰远东舰队,被一个名为郑芝龙的中国海上军阀,以一种他们难以想象的、混合了古老火攻战术和现代炮舰的作战方式,彻底击溃。
会议室内,雪茄的烟雾缭绕,气氛凝重。没有巴达维亚那种痛失舰队的切肤之痛,也没有马尼拉那种幸灾乐祸后的深切忧虑,伦敦的反应更显冷静、务实,带着一种典型的英国式审慎和长远算计。
“先生们,”公司董事会主席约翰·芒迪爵士(SirJohnMundy)敲了敲桌面,打破了沉默,“我想我们都已仔细阅读了来自东方的报告。韦德尔船长(CaptainJohnWeddell)此前的失败,或许并非完全源于他的鲁莽。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强大的,并且完全不同于我们以往任何对手的东方势力。”
“郑芝龙……”一位董事沉吟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一个陌生的词汇,“一个中国的将军,或者说海盗王,整合了地方力量,击败了荷兰人……这确实颠覆了我们的认知。看来,仅仅依靠几艘战舰和一份国王陛下的特许状,并不足以打开中国的市场。”
“荷兰人的失败,在于他们的傲慢和直接的军事冒险。”
另一位以战略眼光著称的董事分析道,“他们试图用对付印度土王或马来苏丹的方式去对付中国,结果碰得头破血流。这证明了,在中国沿海,武力征服的成本高昂到难以承受,甚至是不可能的。”
讨论的焦点迅速从“震惊”转向了“反思”和“对策”。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思维模式与荷兰VOC有所不同,他们同样贪婪且富有侵略性,但往往更具耐心,更注重长期布局和商业渗透,而非一味依赖军事手段。
经过深入的分析,董事会达成了新的战略共识:
1.战略重心转移:巩固印度,暂缓东进。报告清楚地表明,在郑芝龙如日中天之时,任何强行闯入中国市场的尝试都是不明智的,只会重蹈韦德尔和普特曼斯的覆辙。
因此,公司决定将短期内的人力和资源集中用于巩固和扩大在印度的势力。印度次大陆市场广阔,土邦林立,存在着利用矛盾、逐步蚕食的机会。先在印度站稳脚跟,积累更雄厚的资本和经验,等待中国局势发生变化,成为了更现实的选择。
2.改变对华策略:学习、渗透、等待。这并非放弃中国市场,而是改变策略。新的对华方针包括:
·学习与了解:不惜一切代价收集关于郑芝龙政权、明朝内部情况、中国贸易习惯和法律制度的详细信息。他们需要真正理解他们的对手和潜在的市场,而不是带着偏见盲目行动。
·间接渗透:鼓励公司商人在东南亚的据点(如苏门答腊、爪哇)加强与往来于中国海商的接触,通过第三方进行小规模贸易,积累经验,建立人脉。同时,试图寻找可能与郑芝龙存在矛盾的其他中国势力或海商集团,进行秘密接触,埋下未来的棋子。
·技术优势:继续致力于发展航海技术、舰船设计和火炮工艺,保持相对于任何亚洲海上力量的技术代差,为未来的某一天做好准备。
·耐心等待:等待时机。等待郑芝龙集团内部出现变化,等待中国本土发生动荡(报告中也提到了北方的农民起义和关外的蛮族威胁),等待一个能够利用其弱点、或以更小代价进行交易的机会出现。他们意识到,对付中国这样的古老帝国,需要的是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战略耐心。
3.对郑芝龙的态度:承认、接触、利用。董事会指示远东的商站管理者,必须正视并承认郑芝龙在东亚海域的霸主地位,避免任何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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