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迎接她的并不是洪水猛兽,而是一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口吻。
“枕头。”
帘帐外的人向上抬了抬手心,叶星澜从自己可怕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松一口气的同时抓起旁边的枕头放在张开的五指中。
随着床帘缝隙那双黑色布靴转身的动作,空气中突兀地响起一道“嗞啦”声。
声音从帘帐内传进耳朵里,穆随紧忙低头看向攥在手里的白枕,胭脂粉色的羽纱缠在他的指缝间。
窗没合紧,冷风迎面吹来,垂挂在指尖而链接帘帐内的羽纱微微飘扬着。若是这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衣料的颜色再鲜艳些,那便同新婚之日握在手里的红绸牵巾一样。
穆随定睛瞧着犹如湖面涟漪起伏的帘帐,心口流淌着一股异样的情绪。
右侧肩膀突然接触到冷空气,叶星澜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因为喜欢柔软透气的面料,在夏季还没到来前,叶星澜先寻了最好的绫罗缎,衣肆紧赶慢赶也就做了一身送到穆府上。
叶星澜宝贝得很。
她没怪老师傅做的寝衣并不完全合身,也没有怪自己给他递枕头的时候没注意袖口一并交了出去,她只怪穆随一介武将,随便动动手指对她的宝贝睡衣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会儿又顾不上男女有别,也不担心他会有非分之举。叶星澜伸手撩开帘子,从穆随手里扯过那完整被撕下的衣袖,气鼓鼓地扔在地上,“你赔我!”
少女一侧的肩膀完□□露在空气中,圆领衣襟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歪向另一侧。自上而下的俯视角度一眼便窥见春景,进而心血澎拜。穆随把目光从面前行为举止不合常理的少女身上移开,沉声道:“赔你便是。”
大将军有钱有势,赔一件绫罗寝衣根本不在话下。叶星澜占理,顺着杆子往上爬:“有本事现在赔!”
穆随幽深的瞳孔扩大几分,很快又恢复原状。在叶星澜准备将添乱之人赶走时,大将军迅即转身,接着背对着她坐在床沿上,脊背挺得笔直,巍然不动的大山似的。
“你坐我床上干吗?!”叶星澜看不明白。
穆随也怔怔扭头对上她茫然的目光,“不是你让我陪你的么?”
是赔衣服不是陪睡。叶星澜心中无语,抬起那只光溜溜的胳膊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肩胛骨上。隔着衣料也感受到铁骨铮铮,她手疼,更气了:“赶紧走,我要睡觉了。”
穆随刚开始念在晏微到底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嫁于他才答应坐下陪她的。这会儿又呲牙咧嘴地赶他走,难怪总听旁人笑谈:女人心海底针。
幸亏这房里并无他人,若是被爱拆台的孙勉瞧见堂堂大将军竟然被妻子赶出房中,还遭背后突袭,肯定要被当作取笑几天几夜,实在有煞威名。
穆随起身,故作镇定道:“夜已深,明日还需赶路,晏小姐早些睡吧。”
叶星澜欲要反驳,可回应她心中无语的是利落的门扉声,说要枕头睡觉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南灵县虽入夜依旧灯火通明,穆随寻了处空旷又寂寥的地方,穆随对着空气念道:“孙勉。”
身穿普通布衣的男人便从憧憧树林中走出来,站在穆随身后双手作揖道:“将军。”
“京城可有异动?”
“营中和将军府一切如常。”
此次回门,实乃皇帝怀疑朝内有臣子与先帝次子靖王结党营私,而重岳县就是宣称要做个闲散王爷的靖王的栖息之处。皇帝思前想后,穆随这个新郎官的身份实在方便暗中调查取证。
意外的是,自他与晏微在祠堂那夜后,就对晏微的言行举止都充满怀疑。出身名门,却没有半分对规矩的敬畏之心。两人婚事于天齐五年便定下。虽早就知晓晏大人爱女心切,可溺爱到对未来夫君毫不知晓,言谈举止蛮横无知的程度实在不合情理。
晏大人自被先帝指派为盐铁使一职,更被夸赞其榷政无私,使君通商惠工,竟能脂膏不润,官山海而民不困,实乃计臣之良。若非多年如一日本分尽职,又怎会打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先例,唯其独坐盐铁司衙署。
这样温厚仁善的老臣怎么会教出比岚风更骄纵,行为举止处处不合常理的女子。幼时宫中初见时,晏微还不似这般无礼。
或许晏大人对独女就是比穆府对岚风还要溺爱。穆随抬手捏了下眉心,在孙勉重新隐匿于在夜色之前开口:“寄信回京城,以我之名于长平街衣肆购百件女子寝衣。”
像是听到了民间怪诞一样惊讶又好奇,孙勉看着面前的将军,重复道:“百件女子寝衣?”
“银两去府里取,尺寸和面料......”穆随想了半晌都不知道被他扯坏的衣料是什么,还是对人摆手道,“算了,此事作罢。”
孙勉应了声,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
次日清晨,阿宁撩开床帘,见叶星澜身上的寝衣仅一条衣袖,右胳膊光溜溜的,慌道:“这是何故?”
“别提了。”叶星澜光着一条胳膊伸懒腰,边打着哈欠,“昨晚穆随跑到我房间。”
“将军与你同房了?!”
阿宁满脸不可置信,似乎还有点惊喜的样子。叶星澜翻了个白眼,“当然没有。他说自己没地方睡觉。”
红木高椅上空无一人,被人放在桌上的枕头依旧没挪位置,似乎穆随走后就没回来过。
叶星澜不关心他有没有睡觉,弯腰把昨晚被她扔在鞋边的袖子捡起来:“这袖口太长,昨晚他问我要枕头的时候拽住,一个用力就坏了。”
阿宁眼底藏着笑,故作神秘地反问:“咦,你可知道昨夜杨柳姑娘宿在马车上,我们这群丫鬟仆从去了何处?”
叶星澜摇头。
“你和二小姐安顿下来后将军便带我们寻了更远另一处的客栈,那家客栈比这里还要老旧,若换作二小姐定是万分不愿的。可将军不嫌弃,马夫给马喂草,将军便替马夫收拾床铺。”
阿宁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叶星澜附和道:“都有房间让马夫睡,那他还来我这里打坐?”
阿宁不说话,捂着嘴对叶星澜笑。叶星澜猛地想起她以前磕cp就是这样傻笑。
有意泼人凉水,叶星澜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来打探我身份的呢?他虽是武将,但心思深重。”
阿宁被她这么一提醒,猛地收住笑。叶星澜慢慢道破阿宁的心思:“你是不是以为他放着客栈不睡也要来我房间打坐,这是对我心有好感。绝对不。说不定还在我们身边安插了眼线。”
一起回门的除了阿宁是贴身服侍之外,其他的仆从都没机会近身,更不可能知晓替嫁这等重要秘密。
而最有可能成为眼线的人只有杨柳姑娘,因为她是突然出现的。但杨柳姑娘也是最不可能的人。因为是她执意要为杨柳姑娘赎身的,穆随在这其中只起到了一个ATM机的作用。
被人戳破幻想,阿宁又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叶星澜握着她的手掌,又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因为他找不到证据,只要我们都一口咬定,那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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