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您看——”
玉佩被递到缪万希眼前,他定睛看去,竟是他从未离身的那只龙纹玉佩。
缪万希下意识的伸手至腰间摸索,却并没有寻到惯常挂在腰间的玉佩,他这才反应过来,玉佩恐是在那几日混乱中落下了。
这几日事务繁多,他也确实没有注意到腰间玉佩遗失。
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缪万希伸手捡起玉佩,来回翻看了几遍,见顶端有细碎划痕,不过这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那条悬挂玉佩的络子,换成了崭新的丝绦。
丝绦簇新柔软,衬得龙纹玉佩愈发沉稳威严,但不是他的那条。
缪万希扯下那条丝绦,质问来人:“原本那条呢?”
暗十二摇了摇头,他们在当铺搜到这只玉佩时便是如此,丝绦是店家另系上的,寻不到从前那条。
缪万希不由得回忆起这只玉佩的来由。
这是他们起兵后收缴的第一批战利品中得来的。
原本那股匪徒不应该有拿到这般成色的龙纹玉佩的可能性,偏偏老宁王猝然离世,几个儿子打得不可开交。
混乱中宁王世子遇刺而亡,王孙失踪,另外几个儿子更闹得不可开交,更有携款逃亡者,据说匪徒就是趁乱截了某队逃亡人收缴来的财宝,还未等变现,便被缪万希等人起兵时顺手包圆了。
那时他开玩笑说,日后若他真的能登大宝,这玉佩便做他最亲密的信物。
当时阿玉在做什么来着?
哦,对了,阿玉在带人清点财物,分批卖出去换取粮草,正忙得不可开交,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本以为阿玉是在笑他异想天开,摸摸鼻子放下就出去继续卖力了,却没想到第二天,阿玉便拿来一条络子,帮他系好玉佩,亲手挂在他腰间。
他低头看见阿玉泛红的眼角,便知他前一日定是熬了整夜,本就如此忙碌,竟还记得圆他一句玩笑之语。
从来都是阿玉包容他更多些。
转眼间,竟就过去了十二年。
十二载风霜雨雪,物是人非,往事如尘烟,他留不下阿玉,竟也护不住阿玉亲手编制的一条络子。
“在何处寻到的?”
“墨城百里外有一无名小城,城中当铺挂出此玉佩,被前往搜寻的暗卫寻到。据店家说,是有人数日前典了死当。”
当铺?缪万希扬眉问道:“是何人所当?”
暗十二略一顿,回道:“无甚特殊,一常人而已。”
暗十二垂下眼眸,掩住眼底复杂情绪,不知为何,他竟然下意识隐瞒了店家所说“当玉佩那公子仙人之姿”的说法,更是隐瞒了之前,曾将玉佩交给军师的事实。
对主上不忠,他违背了暗卫的准则,万死难辞其咎。
但他总觉得……
回想起护卫在军师身侧的那些夜晚,他曾无数次看着那个倚坐在窗前拾棋沉思的身影。
窗外月圆了一次又一次,军师手中之棋始终未曾落下。
那个身影,似乎太过寂寥了些。
似千斤重担压于那一人羸弱肩头,纵然是笑着,也始终未得真心开颜。
虽不知回春丹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但若离开是军师所愿,他愿赌上他的一切为军师开道清敌。
他与儿时差别过大,军师未能认出他来也是寻常。
但他总该还了军师当年的恩情……
“去查……等一下!”
暗十二领命转身,却很快被叫住了,他身形僵硬,并未朝他看去的缪万希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却见缪万希伸手取下信鸽所传密信,再抬头时,神情分外复杂。
“跟踪长乐的人传来了消息。”
缪万希骤然想起了一处地方。
“墨城往东百里外……那里是不是有处荒林?”
——
“真是,好狠的心呐——”
墨辰在无名城外仅挖出那人发冠时,心中不知是庆幸多些,还是失望多些。
这些年他掩藏的很好,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是那个家族之遗孤,更没有人知道,比起合纵连横之术,他更擅长的是蛊术。
他自幼孤高自傲,叛离家族多年,更名入山求学,谁知短短数年后下山,竟就得来了家族覆灭的消息。
他是离经叛道,但家族供养之义不可负,寡母养育之恩不能辜,他隐姓埋名跪伏于仇人面前,看着那人面容竟无法说服自己下手。
初见那人时,他于林中做戏设计相遇,谁知竟真遇上了饿狼扑食围杀。
而那人明明手无缚鸡之力,仅带数名侍卫,也敢冲进狼群包围圈去救他一个陌生人。
又在与他交谈之后引为知己,为他研医用药,将他带在身边委以重任。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救命之恩与灭门之仇、一族之覆灭与天下之安稳之间被反复拉扯折磨,夜夜不得安眠。
直到今日,墨辰早已分不清楚自己究竟算是家族遗孤并内应,还是他玉大军师的坚实拥护者。
他仍记得某次他尝试给那人下蛊,那人竟承受不住如此轻微的气血啃噬,竟呕血后一睡不醒。
吓得他自费功力逼死母蛊,再不敢在这脆弱堪比琉璃的人身上动什么手脚。
但他又怎么放心那人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缪万希何等心思他如何不知,那人衣物配饰竟皆是他堂堂缪王指使设计,并一一看过之后才放心放入那人屋中。
墨辰翻开自己衣袖,衣袖下掩藏的血痕狰狞深刻。
没有人知道,那人的一应配饰之上,皆有他的血气浸染,只要他想寻,以他鲜血喂大的蛊虫,自然会引领他来到那人身边。
只是算到最后,他实在算不清,他所谓的监视,究竟是在伺机除掉这位惊世奇才、大昭镇国明珠,他的灭族仇敌,还是时刻挂心那人之安危。
直到如今,那人不告而别,他的费尽心机竟皆付流水,不过得来这几件外物而已。
不愧是多智近妖的如玉公子……
墨辰自嘲一笑,试图拂去发冠与披风之上的灰尘,却发现灰土难除。
他也并不介意,干脆仰躺进树下浅坑中,将一应物件拢至心口。
有时候他也会想,玉想衣真的死了,又会怎样。
若他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真正属于自己了?
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玉想衣。
不会用他那过分聪慧的头脑去招惹形形色色的碍眼之人,不用游走在猜疑与动荡之中,不用背负这所谓的平定天下之重担。
而他墨辰再不需伪装,不用时刻活在担心被他发现厌弃的惶惑之中。
他甘愿陪着他,永远在地下长眠。
——
雾气蒸腾处,温泉水中浸满了看不清原本形状的药材,使得满林皆是苦涩怪异之药香,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衬得密林深处愈发奇诡。
脚步声匆匆掠过,一男子手捧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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