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民窟一带和主城完全是两个色彩。贫瘠、荒凉……黄土筑矮墙,竹竿搭小棚,从外边往里看一览无余,什么都遮挡不在。
这里周边地势高,中央凹陷,住在穷民窟的人像是活在已经被挖完的巨大坑洞里,他们的漏风漏雨的小家则是自己提前买入的棺材。
从棺材通向外面的唯一通路正守着一群官兵。
李满乾和季如风站在最后方,隔着府兵围成的人墙,和里面的民众隔墙相望,破衣烂衫之中,站着一个素衣女子,只身站在所有民众前边。
“各位莫担心,今年的粮价下来了,往年四十、五十文一两,今年只需要三十文,已经是够体谅大家了……”
李满乾这倒是真心话,从中扣除的二十两,他还没想出办法来怎么给上面补上。
“暂时没钱咱也可以画押质剂傅别啊,有地的押地,有物的押物,有人的押人……尽量让大家都渡过这次灾。”
李满乾话落,季如风搭腔道:“我们不会强硬逼你们,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一切全凭自家自愿,现在不签,以后的粮价只会越涨越高。”
“反正东陵十三个县的流民,你们不签,有的是人签。”
对面人群中一个瘦弱女子走出,“呸!谁爱签谁签!要不是因为国库都被你们这群蠹虫吃空了,我们怎么会越关跑到东陵滞留三个月讨生,饿死多少人谁能算出来!现在恐怕不是东陵无粮,京城里也没有粮,就连皇帝手里也没有粮!”
“你们装作一副好人模样,其实都在盯着我们的钱袋子,多荒唐啊,你说‘有人的押人’,现在连官府都明目张胆地买卖起人口来了,我们生在这样的国,何愁没有苦吃!”
李满乾是真的被骂委屈了,他还要往里倒贴钱呢,他哪里是蠹虫了?
季如风听了则是暴跳如雷,用手指着她,挑她话里的错,“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真是不错!你竟敢非议圣上!抓起来!”
府兵正要上去,只见最前面的女子护住方才出言的姑娘,霸气一喝,“我看谁敢?”
震住全场。
方才上前众人皆畏缩不前,季如风初来乍到,一时看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她谁啊?怎么敢对官府这么说话?
季如风有些烦躁,“还愣住干什么!把这两个刁民一并抓了送与你们省司处置。”
府兵还是不动。
像是都变成木头人似的,定在原地,面色夹红带绿,为难得很。
季如风真想一人给他们一脚踢飞开!底下的人办事就是不行,白吃了国家的粮食!
这群地头蛇,都他爹的没劲支使不动了。都不打算干了!
回头他定要在朝堂参上一本!
“都是群废物。我自己来!”季如风撞开人墙,气势汹汹地朝两个一老一少的女子走来。
“不能让这个狗官伤了夫人!”
一声呐喊,女子身后的人群突然蜂拥上前,将两个女子围在身后,拿起手边的破锅、烂碗、瓜瓢、臭盆,密如野蜂般往季如风身上招呼。
季如风心里苦啊,没想到东陵府兵筑成的人墙保护的反而是他。
“都住手……竟敢伤京城要官……都活腻了……”
“啊啊要造反了……反贼……快拿住他们……”
季如风磕磕巴巴,身上被打的动静却一声比一声响。
李满乾站在人墙后往前倾身看,挤眉弄眼,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迅微兄,坚持住……我去省司搬救兵救你!”
李满乾刚转身便看到张瑞平站在自己身后,往后一躲吓了一大跳,随即恢复谄媚笑脸。
“殿下……身体恢复的真快、真快。”
张瑞平抬眼看了他,撇了眼穷民窟的乱状,又重新将目光盯着他身上,意思是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李满乾浑身冷汗瞬间下来了,他哆哆嗦嗦扑向混乱的人群——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不画押了不画押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不管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人群哄的一下散了。
此时穷民窟流民心中怒气散去,理智开始回归,若真是打死京官,他们才是真的不想活了。
季如风从地上起来,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仍嚷嚷道:“不行!今天必须画押!不然我白挨揍了!”
下个瞬间却听得一阵熟悉声音入耳。
“季大人。”
季如风猛地回神,这声音……他两指扒开肿了的眼眶,辨认出方才叫他的是长公主。
“哎,殿下,您的箭伤这么快就好了啊。”季如风挠了挠头。
“我还寻思调完粮去湘妃馆探望您。”
“这就是你调的粮?”张瑞平反问。
“殿下…这调粮一事……好像与您无关。”季如风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冒犯,但看长公主这要越矩问责的架势,他只能这么委婉地提醒一下。
张瑞平自信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省司令牌,“怎么和我没有关系,我应岑省司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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