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宿第一天的集体训练和晚餐结束后，夜幕彻底笼罩了训练基地。喧闹了一天的宿舍楼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走廊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关门声。
越前龙马推开303房门时，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他穿着那套灰色的睡衣，裤腿有点短，露出了一截脚踝。他用毛巾随意地揉着墨绿色的发丝，目光落在房间靠墙的地铺上。
伊武深司已经在地铺上躺得笔直。
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到下巴，只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散在枕边的深蓝色头发。他双眼望着天花板，眼神放空，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
越前擦着头发，走到自己床边，把毛巾搭在椅背上。
“你还真睡地上。”他随口说了一句。
深司侧头，眼神转向越前：“当然，作为背景板，我有这个自觉。毕竟合宿期间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跟你保持安全距离对我们两个都有利。虽然地板确实有点硬，睡久了可能会影响明天训练时的肌肉状态，但是比起可能发生的不可控剧情风险，这点不适可以忍受。不过，你用毛巾擦头发效率不高，为什么不考虑用吹风机呢？虽然吹风机噪音有点大，可能会打扰到室友，但我现在还没睡，所以暂时没关系。话说回来，你洗澡时间好像有点长，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吗？是不是在公共浴室遇到了需要交流的对象？”
谁会在公共浴室交流啊？！
越前坐在床边继续擦头发，头也不抬：“只是排队等热水器而已。”
“哦。”深司应了一声，接受了这个解释，但随即又开口，“集体浴室的热水供应不稳定确实是常见问题。不过，排队期间如果遇到特定组合同时在场，比如立海大的柳生前辈和仁王前辈，冰帝的忍足前辈跟向日前辈，青学的菊丸前辈跟大石前辈，即使只是普通的等待，在封闭潮湿的空间里，也可能产生很多超出常规的互动。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
越前懒得理他：“没有。”
“哦。”深司不太相信，但主角还没看透世界的真谛，也只能这样了。
擦完头发，越前关掉了房间明亮的大灯，只留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床头灯。他靠在床头，拿起带来的网球杂志翻看。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地铺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深司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留给越前一个后脑勺和裹得严实的背影。
越前瞥了一眼，看不分明，墙边光线很暗，又被那张没人睡的床挡了点视野。
他又将注意力放回杂志上，房间里暂时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深司又慢吞吞地翻了回来，变成平躺。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越前身上。
越前专注地看着杂志，暖光柔和了他的脸部线条，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随着视线移动而轻微颤动。
“你还不睡吗？”深司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很清晰，“现在这个时间点，继续用眼对视力不太好。虽然你的动态视力异于常人，但长时间在昏暗光线下阅读，依然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而且，充足的睡眠对保持竞技状态很重要，越前君自己也应该知道。还是说，你在等什么人的夜间通讯？当然，这只是我的合理推测，并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
越前的视线没从杂志上移开：“我在看杂志。”
“哦。”深席应道，对这个答案谈不上失望也谈不上满意。他安静了几秒，就在越前以为他消停了的时候，他又开口了，“看杂志也好，总比出去乱晃然后触发什么奇怪的支线剧情要安全。不过，你真的不考虑早点休息吗？明天训练强度据说会加大。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听不听随你。”
越前翻页的手指顿了顿，没接话。他已经发现，跟伊武深司在一起，想完全清静是不可能的。这家伙的嘴就像连接了一个播放器，开关还是随机的。
深司见他不答话，也不再说什么，重新将目光投向天花板。
时间又静静流淌了十几分钟。越前看完了杂志的最后一个专题，合上杂志，随意地放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走到窗边的桌前，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几大口水。
目光不经意扫过地铺时，发现深司的被子滑落了一小半，搭在腰际。而深司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家伙好像还是个脑震荡患者……
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弯下腰，伸手轻轻捏住被角，往上拉了拉，重新盖到深司的肩膀位置。
他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刚准备直起身，就对上了一双骤然睁开的眼睛。
深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或者根本没睡着。那双深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朦胧，但清晰地映出了越前近在咫尺的脸。
“……谢谢。不过这种照顾行为，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虽然我知道你可能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或者是对砸伤我脑袋这件事的愧疚感在起作用。但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下，这种细微的关怀通常会被赋予更深层的含义……”
“比如？”越前突然打断他，还保持着蹲在地铺旁的姿势，琥珀色的猫眼在昏暗中仿佛带着几分玩味，“什么更深层的含义？”
深司似乎没料到会被反问，但他感觉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比如占有欲的初步体现，或者是对所有物的下意识标记。当然，我明白你不是那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深司明显愣住了，那双总是没什么波澜的眼睛微微睁大。
主角这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过了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这不合理。按照常规剧情发展，你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那些更具有竞争力的角色身上，比如手冢前辈或者迹部前辈。对我这种背景板角色投入过多关注，不符合BL世界的基本运行法则。”
越前看着他一本正经分析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躺在地铺上的深司：“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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