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动了动嘴唇，头一次乱了神。
她打量着众人的神色，终于抑制不住露出些惊慌失措的神情来，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我吗？”
穆筱竹伸出手掌，径直包住她的手指：
“对，是你。”
她将手指下压，露出那双黢黑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陆灼：
“也只有你，没有生物芯片，可以逃脱权力无时无刻的监视。”
“可是，那些人有眼睛。监视设备发现不了我，但只要一看见我……”
陆灼没有再望向穆筱竹，而是看向她握着自己的手指，下垂的目光也正好遮掩住了她的神色，
“又或者，你之前说的安全的地方，可以逃过［男也］们的监视？”
说完，陆灼环视一圈，企图从各自的神情里察觉到什么。
可大家只是一齐望着她，谁都没有率先说话，只听头上有一个突然的声音响起：
“那就让监视设备看不见你，那些人也认不出你。”
陆灼下意识抬眼，就见在营养液汩汩流淌下来的地方，突然透进来了一束光。
紧接着，那块地方被人从外面掀了起来，有个身影灵活地跳了下来。
几乎是陆灼听到来人声音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是楼上的那个女人。
也是唯一可以活在地面上的女人。
那人走近几步，朝着陆灼亮出了手心里的东西——
一弯碎片。
她继续说：
“我能让你变得和那男人有五分相似，至于剩下五分……”
几人齐齐望着陆灼，继续道：“我们会帮你。”
要想让陆灼成为一个“男人”的样子并不难，在一个被人为建构的单一性/别的世界里，甚至只需要符合一种刻板气质就可以了。
短发。陆灼一直留着的就是短发：距离她上一次剃寸头已经过了一年，寸头也长成了短发。
骨架。陆灼的肩膀很快，脚也一直只能买男鞋的42码，穿上男士衬衫，从背影看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平胸。陆灼也有所发育，但不多，她一直能够自如地不穿胸罩也得益于此，没想到此刻竟然有更大的用处。
……
还有一些，陆灼也不是很能辨别其她人改造时具体依照的标准，但是大家吵吵闹闹着，好像左边一点右边一些，把她像玩偶一样摆弄着。
她却并不觉得被拘束，只瞧着六个人头挨着头，热热闹闹地一边笑一边弄着，竟然也感觉心情飞扬了一点。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亲密关系，只可惜……
陆灼收敛了几分笑容，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弯碎片，问道：
“那剩下五分，你们想怎么做？”
“［男也］们太过痴迷于科技，［男也］们最相信自己的芯片。”楼上女人正在清理陆灼的碎发，“只要把小队长杀了，把［男也］的芯片挖给你，你自然就能混进去了。”
能有这么简单吗？
陆灼很想问，但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人生地不熟，对这个世界的很多情况都不够了解。
也许，她们这样说，大概率就……
陆灼不确定，如果挖芯片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们为什么没有人去和小队长交换芯片，而是要等到她过去呢？
思绪万千之时，手背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陆灼偏头，楼上女人已经将碎片贴了过来，也在侧头看着她：“拿好了。”
于是陆灼摊开手掌。
楼上女人向她比划着：“芯片在胳膊上，就是古地球人接种疫苗的地方。你用碎片狠狠把那一块肉扯出来，然后……”
然后？
陆灼盯着楼上女人，中年女人却从身后把陆灼的肩膀一带，把她向后揽入了自己怀中，而后看向楼上女人：“行了，她还是个孩子，剩下的事情，筱竹会帮她完成的。”
穆筱竹坐在一旁，正透过镜子看着她们的对话，闻言抬起头，利落地拒绝：
“我不想出去，我一出去，S级的身份肯定就会被发现了。”
“正是要靠你。”水肿女人爱怜地拍了拍穆筱竹的肩膀，“我们之所以可以活这么久，就是因为有了你。
“小队长虽然嘴巴上说着那些猖狂的话，但［男也］其实还是想抓住你。
“甚至我敢说，不只是小队长，有很多人都想要抓住你。”
她将另一只手伸向陆灼，也拍了拍陆灼的肩膀：“所以，你们必须互相帮助，才能绝地反击，扭转如今的局面。”
“是的，到时候，你和陆灼分两个方向跑，让陆灼先回来，我们赶紧把她的芯片种下去。”
矮瘦女人也接话，目光而后落在地图之上，
“这张地图我们和筱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实操……
“这一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年轻女人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那些语句似乎在她的嗓子眼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变成了一个略显得苍白的笑容。
她伸手，抚了抚陆灼的肩膀并不存在的灰，这才继续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身为女人，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陆灼没说话，她微微垂着眸，看着地上散落着的自己的头发，一时间眼前有些发晕。
短短一天，她接受了太多的信息量，每当她好不容易逼迫自己接受其中一件，另外的就会立刻接踵而来。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她不得不面对。
“如果那位姐姐真的去了天堂星，她一定会回来救你们的，你们贸然出去……”
陆灼下意识想要劝说些什么，可耳边突然响起“吱呀”的一声巨响。
楼上女人将碎片放下，而后熟练地翻了上去，而后将开口处的地板遮挡好。
紧接着，便是男人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躲在那里干什么？这外面都是工人们，你就算想偷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
“你没给我安床，我只能在角落里休息了。”
楼上的女人“哼”了一声，站直身子，脚尖也轻轻地敲了下地板。
年轻女人立刻靠近那处仔细检查是否合拢好，而与此同时，头顶上也传来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
“我肯收留你就已经是大恩了，你现在还敢和我耍小心眼？”
［男也］逼近几步，似乎有破空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男也］气急败坏的回答：
“你最好给我想清楚，S级到底在哪里？”
“告诉你也只是让你自己一个人去邀功，难不成我还能有什么额外的好处？”
楼上女人语气不善，几乎要让陆灼疑心她究竟是怎样存活到了现在。
而男人似乎也是气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男也］并没有继续对女人咄咄逼迫，而是似乎往旁边走了几步：
“你要床，我可以给你。你要多一点营养液，我也从来没有阻拦过你。
“所以，把S级给我。”
女人笑了声，也许是摇了摇头。
因为男人喘息的声音更明显了，而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担心，有别的女人的出现，会动摇你的位置？
“放心好了，S级一定会被天堂星带走，所以我身边的女人还是会只有你一个——
“我保护你，而你乖乖躲在我身边，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未免、把你自己想得也太重要了吧！”
楼上女人突然提高了音调，厉声道，
“我不要你这个人，只想要你小队长的位置。
“如果是我把S级送上去，你觉得天堂星会不会满足我这个要求？”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小队长突然一声吼，似乎又是猛然扑了上来——
只听“稀里哗啦”的一阵东西推翻在地的声音，而后就是连绵不断的缠斗的声音。
年轻女人仔细听着上面的动静，穆筱竹则冲到了中年女人身边，连声说：
“大妈，我是S级，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二妈？我要杀了［男也］！我要杀了［男也］！”
“你是S级，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中年女人却猛然间伸手牢牢攥住了穆筱竹，而后将一旁不知道为什么正在东张西望的陆灼拉了过来，
“穆筱竹，你的职责是在二妹完成任务之后，把陆灼带走！”
陆灼一个踉跄，便被中年女人推着和穆筱竹一起缩在了角落里。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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