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
数月前,在春雨楼一间临街的窗户旁,泛着冷光的银丝对准她,有人在烛火晦暗间披上他人的衣妆,对她说期待他们的正式见面。
她甚至看到那人手指不安分地动弹着,指间有微茫闪过,在看到她空荡荡的腰间时才失了兴趣一般收回。
车驾没有停留,继续跟着仪仗的速度缓缓前行,一切看起来就像是里面的人想要掀帘透透气,恰好和对面对上了视线而已。
云紫怡很快收回视线垂下头去,静等仪仗末尾经过,最后好起身快速回到马车上。
她的心跳跳动得有些快,过去短短几息功夫带来了过多的信息,诚然她对王上所说的“母亲”生出了几分好奇,但后来那车驾中人的眼瞳宛若一滩深不见底的淤水,多看一瞬便会被拖入深渊再无法挣脱。
她一刻也不能在此停留了,立刻,马上,金秋宴一开始她就设法逃走。
“哎?”胳膊忽然被旁边捣了一下。
正沉浸在紧张和恐慌的思绪中,云紫怡差一点就要惊呼出声。两手指尖瞬间掐在掌心中,生生止住了已经到了喉咙口的声音。
戳她的是旁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鼻梁高挺,眼眶深邃,一双上挑的狐眼,脂粉浓艳但不显突兀,整个人美得摄人心魄。
“你怎么了?脸色瞧着可不太好。”那人似乎也差点被她的反应吓一跳。
“没……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云紫怡找了个借口想要搪塞过去。
“没休息好?”那人漂亮的狐眼闪过一丝狡黠,“诶,怎么样,我们西伯的男儿?是不是比大齐的要健硕许多……”
什么什么!云紫怡脸颊腾一下红了,连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昨晚用多了饭有些胃胀,不是你想的那样。”
西伯民风开放,成婚前恋爱自由,男女之间鲜少避讳这些事,云紫怡知晓是对方误会了。
“哼,少天天以你那龌龊思想揣度别人。”女子旁边是一个缩小版的她,看年纪只有十五六岁,正对她的姐姐张牙舞爪,神情中丝毫不客气。
“尔朱湘你皮痒了是不是!我看是三天不打你你能举着骆驼扔房顶上!”
尔朱氏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左右那边王室仪仗只剩最后几个垫后的侍卫,在场众人也已经松懈下来。
随着又一声号角吹响,仪仗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在场人齐声高呼“恭送王上”,然后便纷纷起身四散开来,有相熟的寒暄几句,不愿搭理的则快速回了马车。
这边尔朱湘被姐姐一拳掀翻在地,咬咬牙狠抹一下鼻尖蹭到的灰尘,不甘心地退了回去。那高挑女子则不甚在意地抖了抖手,冲她勾唇,“见笑了,尔朱氏一向以拳头说话。”
“尔朱潇。”她指了指自己,“交个朋友呗。”
“达奚云。”云紫怡缓缓点头。
“我知道你。”尔朱潇也不见外,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你长得跟你哥一样漂亮。”
“……”云紫怡转头皱眉看向她。
“开玩笑的,我对你哥不感兴趣。”尔朱潇轻咳了一声,“抱歉方才误会你了,我是想问你来着,你同国师认识?刚刚他掀帘后还冲你笑了。”
“不认识。”云紫怡回绝得很利落,“或许是巧合吧,毕竟现在金城谁不想看看我这个从大齐找回来的大女。”
云紫怡口上答着,心里一边开始琢磨,那人居然是西伯国师,难怪有资格与王室同处一个仪仗。
西伯崇信巫神之道,听闻如今的王上年迈,对寻卜问卦一事尤为看中,这位国师的地位便也水涨船高。只不过按照此人在大齐周密根深的部署来说,他那些所谓“灵验”的预测,多半是来源于丰富的情报与高明的斡旋罢了。
“怎么,姐姐对国师感兴趣?”她原先做向导时打过交道的人不计其数,后来进了稽察司也习惯于揣测人的所思所想,她最会的就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对方虽看起来一副女纨绔做派,行事轻浮不靠谱,但那可是位子仅次于达奚氏的尔朱氏。
方才听前去领尔朱湘的侍女喊她大女,一大族长若只有女儿,那么少主便由原本的大女担任。尔朱湘是尔朱氏的大女,那么他们的少主便只可能是眼前的这位尔朱潇了。
见小心思被云紫怡撞破,尔朱潇也没藏着掖着,“当今国师容貌非凡,无人能及,我屡战屡败,便更想屡败屡战!本想着若你俩交情不错,就求你帮姐姐递个话,好歹这次能叫我进国师的门不是?”
看着眼眸中燃烧着势在必得的尔朱潇,云紫怡一瞬间想通,忽然想穿回去紧紧缝上那张说了“不认识”的嘴,早知道就骗她说认识,让尔朱潇帮忙甩开那些盯着她的人,自己好溜之大吉。
真是失误了失误了,云紫怡暗中懊恼,不过也没拒绝尔朱潇同乘马车的邀请,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
这半路上一耽搁,到达琥珀城便到了下午时分。赴宴的宾客在各自房中休整片刻,戌时准时开宴。
金秋宴占用了附城的城主府,云紫怡到了之后片刻也没闲着,借口跟着尔朱潇吃喝玩乐,把大半个城主府摸了个遍,顺带打探了一点关于国师的消息,最后依依不舍回到宴席的时候,赴宴的宾客已经落座了大半。
达奚淳也没责备她到处乱跑,反而对她新交了朋友表示很开心,只是隐晦地暗示尔朱潇的有些邀请可以不必照做。
金秋宴是欢庆的宴会,王室希望与民同乐,因此席上的规矩没有那么严苛,云紫怡便与尔朱潇挑了一张长桌共坐。
西伯人擅歌舞,期间有健美的男子上前献舞,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赏心悦目,尔朱潇满意地点评着,云紫怡则有些兴致缺缺,专注于与面前的食物奋斗。倒不是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西伯的饮食,只是今夜一旦开始逃命,下一顿安稳饭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一刀切开一枚炸透的面饺,金黄的碎渣洒落,露出里面一角白色的物什。
云紫怡取出来抖了抖,居然是一张叠起来的小纸条。
藏在炸面饺中的纸条无外乎两种作用——长辈对晚辈的祝福,或者有情人对心仪对象的情话。
尔朱潇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作,起哄似地催促她打开看看。云紫怡小心翼翼敞开一角,又飞快合死,嗖一下就要将纸条藏起来。尔朱潇见状立马去抢,二人笑闹作一团,云紫怡实在拗不过她的力气,才敞开交给她看。
只不过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早已触碰过柠檬配菜的手指在纸张某处轻点了一下。
“怎么没字啊。”尔朱潇先是失望一瞬,不过很快又偏头看向她,“那你藏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上面可能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然不至于做什么伪装。”
云紫怡故作羞赧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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