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瞪圆了他那双黑豆小眼,使劲往外瞅。
这哪是宅子,分明是一座城。
亭台楼阁连绵不绝,假山池塘星罗棋布,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光是这条长得望不到头的回廊上挂着的珍珠,就够他们流云宗上下几口人吃喝玩乐一百年,还是顿顿有肉,夜夜笙歌的那种。
陆家这架势,根本就不像武林世家,倒像是哪个藩王。
自古,侠以武犯禁,朝廷最忌讳的就是武林中人坐大成势。这庄子修得这么气派,就不怕皇帝哪天睡不着觉,觉得他们家风水太好,有龙气,派兵来抄家吗?
再说了,武林人士,讲究的就是一个来去如风。话本里,大侠惹了事,提着剑,揣两个馒头,骑上马就能跑路。陆家搞这么大阵仗,出了事怎么跑?
云真忽然想起了师父那句故作高深的话:“真正的江湖,不在刀光剑影里,都在人情世故里。”
当时他不懂,现在好像略知一二了。
云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说不出来,只能歪着鸟脑袋使劲想。总觉得江湖跟话本里完全不一样。话本在骗人。
江止似乎是察觉到了肩上那团毛球的异样,低下头瞥了他一眼。
云真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用鸟喙梳理自己胸前那撮最蓬松的羽毛。
他们跟着管家穿过几道长廊,又绕过一片种满了奇花异草的园子,在一个庭院前停下。
最惹眼的是院子中央那棵巨大的梧桐树,树冠遮天蔽日,树干粗得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
传说之中,梧桐树能引凤凰。
云真心想,陆家这排场,别说凤凰了,就是龙来了,估计也得在这儿乖乖盘着。
“江公子,大公子就在前面,请。”管家站在原地,没有再往里面走,甚至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再往里走就犯了什么忌讳似的。
江止径直走了进去,穿过庭院,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
里面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一袭白衣,头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正在逗弄一只通体雪白的鹰。那鹰生得极漂亮,羽毛如雪,眼睛是琥珀色的,此刻正乖顺地站在那人手臂上,任他抚摸。
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对着他们笑了一下。
云真看呆了。
不是说这人五官多么出众,虽然也确实十分英俊,主要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仙气,不是他师父那种神神叨叨的神棍气,也不是江止那种冷得快要结冰的寒气,而是一种温润如玉,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气质。
云真歪着脑袋仔细打量,发现这个陆风和江止,眉眼间竟有一点相似,但细看又完全不同。
如果说江止是一块万年玄冰,见到的人都退避三舍,生怕被冻伤,那陆风就是一块上好的暖玉,温润舒适,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一个翩翩公子,一个死面瘫,对比过于惨烈。同样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江兄。”陆风走过来,声音也很好听,像溪水流过卵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在下陆风,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江止微微颔首,算是回礼,连个“嗯”都懒得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陆风倒是不以为意:“江兄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用些茶点?”
“不必。”
云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面瘫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人家好歹是主人,客套两句会死吗?
陆风的目光落在了云真身上,眼睛一亮:“想必这就是那只灵鸟了?”
陆风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俗气的香料,而是一种混杂着草木和一点点药香的气味。
云真使劲嗅了嗅,忍不住把脑袋伸过去。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不对,是违背师门的决定。
他扑腾了一下翅膀,落在了陆风的肩膀上。
陆风显然也很惊讶,随之笑意更深:“好个有灵性的小家伙。”
云真:“啾~”
这才是神兽该有的待遇。
陆风的肩膀又软又暖和,比江止那个硬邦邦的肩膀舒服多了。云真用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着陆风脖子上的毛领。
这根本不是背叛师门,这叫良禽择木而栖。
云真用余光瞥了一眼江止,他周围的温度好像又降了几度,旁边那盆开得正艳的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叶子都开始往下耷拉了。
云真心想,江止该不会生气了吧?不至于吧?他只是换了个肩膀趴一会儿而已,又不是真的要跑路。
“江兄不妨到后院坐坐,”陆风笑道,“那里有些有趣的东西,想让你看看。”
陆风带着云真往后院走,江止没应声,但是跟了上去。
云真趴在陆风肩膀上,得意洋洋地朝后面瞥了一眼,想看看江止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结果这人压根不搭理他,只好又气呼呼地转过头。
哼!不看就不看,本神兽还懒得理你呢。
如果说前院看起来只是富贵人家,那后院简直就是动物园。
内院里,有个专门挖出来的大水池,水清澈见底,里面游着几条金色的大鲤鱼。旁边堆着假山,山上还修了个小瀑布,水哗啦啦地流,也不知道这水是从哪儿引来的,简直是穷奢极欲。
里面到处都是所谓的灵兽,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一个个毛色光亮,精神抖擞。
云真看着这些动物,忽然想起了师姐在后山山洞里照顾的那些伤残兽士。同样是动物,为什么人家这里的动物都这么精神,他们那边的就是些瞎眼的狼、断腿的猪。
“这些都是在下这些年收集的。”陆风说,“我自幼喜欢这些灵物,虽然知道将它们困于此不是什么好事,但实在舍不得放走,只好尽力对它们好。”
他走到一个笼子前,那笼子十分精致,连食盆都是白玉做的,里面是一只小巧的赤狐。
“这只狐狸是我三年前在昆仑山得到的。”陆风的语气充满了怜惜,“当时它被猎人的陷阱困住,奄奄一息,被我救下带回来。只可惜,养了三年,还是不太亲近人。”
云真看着那只狐狸,狐狸也看着他,眼神非常凶狠,呲着牙,一点也不像奄奄一息的样子,倒像是随时准备冲出来咬人。
“这小家伙倒是很亲人,”陆风侧过头,对着肩膀上的云真说,“你若是喜欢,留在我这里如何?”
云真使劲点头,傻子才会拒绝。反正江止也不怎么搭理自己,留在这里挺好的。
陆风朝他笑了笑,转头看向江止,语气诚恳:“江兄,我真心喜欢这只鸟,它似乎也很喜欢我,我这园中灵兽皆可为它玩伴,你若愿意卖给我,陆某必有重谢。”
他还补充了一句:“每日三餐,喂食天山雪莲拌玉露。”
云真:“啾!”(成交!)
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吃着雪莲,骑着狐狸,去欺负那些长毛猫的美好生活了。说不定过几年,他还能混成这园子里的老大,带着一群小弟横行霸道,想啄谁就啄谁。
“不卖。”
冰冷的两个字,打碎了云真的美梦。
陆风还是笑着:“万物皆有价,这鸟虽然有灵性,但终究只是宠物,养着玩的,何必如此执着。”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云真胸口那撮最软的羽毛。
这话是什么意思?养着玩的?
云真脖子缩了缩,下意识想躲开。
就在陆风的指尖即将碰到云真胸口的毛时,一道凌厉的劲风袭来。
“覆舟”出鞘,寒光凛冽。
陆风反应极快,那只伸出的手闪电般收了回去,另一只手探向腰间,拔出长剑,横在身前,堪堪挡住了江止快如闪电的一击。
“铛!”
两剑相击,火星四溅,显然双方都用了全力。
陆风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江兄这是何意?”
云真早就被吓得飞了起来,在空中扑腾着翅膀,悬停在两人中间。
陆风缓缓道,“我只是想摸摸这只鸟,江兄何必动怒?”
江止根本不跟他废话,手上用力,剑斜劈而下。
陆风瞳孔一缩,侧身躲过。
云真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已经打了起来。
他想要飞得更高一点,免得被殃及池鱼。但是他这一身肉,飞得太高就坚持不住。接着一股狂风袭来,他拼命扑腾着翅膀,才没让自己脸着地,狼狈地落在了一块太湖石上。
江止的剑法,云真是见过的。招招致命,每一剑都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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