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当众争执不欢而散的事,萧浔是听临安亲口说的。
其时兄妹两个坐在他的书房,各执一杯茶。
“皇兄皇嫂的分歧在于,邢乐山此人要怎么用。”临安望着七哥,“我特地一大早过来告诉你,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有什么好说的?”萧浔说,“邢乐山要是继续做才子名士,余生只要不出大的岔子,自然能有个超然的地位,偏偏想不开,到名利场中钻营,文官御史真不能服气。”
“总之,皇嫂说的句句在理。”
萧浔颔首,“六部没有适合他的地儿,要是愿意听他纸上谈兵,翰林院侍讲侍读算得妥当,可他不曾考取功名,进翰林院会贻笑大方。”
“要不我怎么说,皇兄这是自己找了块烫手山芋呢。”
萧浔摇头,“没那么简单,他当然有他的用意。”兰悠正因看出了他的用意,才把事情扔到台面上说道。
临安看不穿这种事,也懒得多想多问,只关心一点:“皇嫂不会吃亏吧?”
“除了她自己愿意,谁能让她吃亏?”
临安妙目流转,手肘撑着桌案,素手托着面颊,轻声问道:“你这几年这么老实,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我本以为,你会寻机造反的。”
萧浔当真笑了,“皇上不能动兰悠,和我不能轻举妄动,源于相同的理由。你可别忘了,西夏新帝始终虎视眈眈,但凡他瞧着苗头不对,于兰悠不利,便会率兵压境,草原上的可汗亦然。”
临安睁大眼睛,“你是说,他们如今还没死心?不能吧?”
萧浔转了转手中的茶盏,端起来喝了一口明前龙井,“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人除了情,还得有义。”
“这样看来,形势对皇兄来说很严峻。”临安费力地思忖着,“既然如此,他去年怎么还敢打贺临的主意?”
“当时有谢家托底。”萧浔耐心地解释给她听,“如果成事,他什么责任都不需担,看起来要被逼无奈地拿走贺家兵权,到时兰悠为着孩子,为了处境更加凶险的贺家,只能全心依附于他,断不会让西夏、草原兴兵起战事。所以,皇兄的打算是不错,结果你已看到。”
萧灼一度要兰悠在他与至亲之间做出选择,而萧浔给予兰悠的,一向是不需她做选择。
临安不屑地撇了撇嘴,“皇兄不就是仗着皇嫂有软肋么。”顿了顿,起了八卦之心,“西夏那位皇帝,跟皇嫂到底有什么渊源?”
“我猜着可能是她年幼时结识那个疯子。但她小时候四处走,几位师父追着她传授绝学,遇到的奇人奇事不知凡几,外人却只是雾里看花。”
临安没得到答案,有些遗憾,意识到他称西夏皇帝为疯子,忍不住发笑。疯的又哪里只有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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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萧灼命常久福把龙凤胎接到两仪殿。
朝宁暮安见到父亲,俱是欢喜不已,围着他说这说那,活泼的百灵鸟一般。
孩子对他一如以往,可见没有任何人说过他的不是,这是理所应当的,但能全然做到的毕竟是少数,此一事,容不得萧灼不感谢兰悠。
相应的,他也不会说兰悠一字半句的不是,只求这情形长年累月维持下去。
两个小家伙说笑一阵,用了些糖果点心,便一起告退。
“我要回去写字画画。”朝宁说。
“我要找母后下棋。”暮安说。
“好,别累到你们的小脑瓜就行。”萧灼命宫人带着一应赏赐,送儿女回宫。
接下来,他思忖的只有邢乐山的事。
不得不承认,安置邢乐山的确比较麻烦。才子名士是一回事,为官是另一回事,前者大多有清高自持或风流不羁的名声,后者却必须脚踏实地做事,需要实打实的本事,诗词歌赋的才华可派不上用场。
萧灼原本想破格提携邢乐山到礼部或工部,经了贺兰悠一番奚落,才知不可行。
那该怎么办?也让邢乐山从低位熬起,先做个知县、县丞什么的?
也不行。
要知道,翰林院眼巴巴等着外放累积资历的人多着,而这些人本就是士林中人。邢乐山要是平白得了这样的机会,他们不定怎么闹腾,联名上折子是必然。
古来都说文人相轻、文武相轻,在绝大多数文人眼里,只要你妨害到他的利益,不管是否同路中人,都会变成他的仇家。
邢乐山毕竟是舍了曾经不求名利的名声,没一定的理由,在官场便很难站住脚。
只能另辟蹊径了。
二月仅剩的两天,萧灼这里那里的睡,贺兰悠彻底不往心里去了,连谁侍寝都不关情。
三月初一,命妇请安,贺兰悠抽空告诉母亲嫂嫂,三两日便回家住一阵,除了仪仗一切从简,将她以前住的小院儿收拾出来就成。
贺夫人与沈莹虽然对皇帝一脑门子火气,仍是为这消息欢喜不已,回到府中便忙碌起来。
贺行川、贺临闻讯后,只有比她们更高兴的份儿,齐齐扎进自己的小库房,给母子三个踅摸珍藏的宝贝。
当晚,萧灼用过膳,按惯例回了昭阳宫,只是一路黑着脸。昨日她说话太刺心,他的火气还没消。
贺兰悠歪在软塌上,借着灯光看书,瞧见他也不下地行礼,淡淡地告诉他:“我初四带孩子回娘家,住半个来月,宫中由丽贤妃、慧嫔、敬嫔代为打理宫务。”
“住那么久怎么成?何时有过这种先例?”萧灼拧着眉说,负手站在灯光影里,“不行。”
贺兰悠说:“想当初,太后是皇后的时候,曾在娘家一住几个月。”
“她那时候是触怒了父皇,父皇名为要她省亲,实则是将她打发出去一段时日。你要走她的旧路?”
“走她的旧路?”贺兰悠失笑,“好像你能走先帝的旧路似的,不过,也背不住。”
“要走你走,把孩子留下。”
贺兰悠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锋锐,“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就算是寻常夫妻,哪儿有你这样不敬夫君的?”萧灼随意抓了个借口,应付此时的她。
“少给我扯繁文缛节,定这种规矩的东西全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贺兰悠眼眸危险地眯了眯,“敬着你的多了去了,谁要你来这儿的?谁稀罕你过来?”
萧灼再三按捺火气,才没拂袖而去。
“你回来我睡暖阁,天暖了睡配殿,往后就这样了,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后一点儿情面。”贺兰悠视线回到书页上,“你可以跟我决裂,做不到就得照我说的办。”
萧灼长久地凝视着她,几次欲言又止,终是转身,去了寝殿。
真的闹僵了,目前他找不到给彼此的台阶,也只好先这么过着。
身在昭阳宫,他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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