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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廖泽说话算话，起先她以为只是试镜的机会，周严通知她才发现是内定进组。沈糖听她在电话那头打点说，带资进组要低调，到时谦卑些落个好印象。她答她怎么不试镜呢？周严只在电话讲这种级别的导演都习惯用同一个演员。
她在月末进组，导演不同剧组氛围也大不相同。苏娟在片场是严肃的，拍不好会骂人，没达到她要的效果会骂摄影师，骂演员。正经试镜来的角色都尚且如此，她一不光不彩的女主角更胆颤心惊。当然，她确实被骂了好几回。
这会儿刚下戏，苏娟带着编剧和她讨论几小时后的清场戏。沈糖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听了很久，剧本写满满的笔记，回房车疲惫地栽进座椅。
周严恰好也在房车，她看她一脸生无可恋：“好导演都是吹毛求疵的。你得庆幸廖泽一点不介意你拍裸戏。不然苏娟一听你拍不了，是要当场叫你滚蛋的。”
裸戏，嗯，听着不是多大事。但对于真实年龄不过二十岁的沈糖来说，其实还是有些忧心的。她没让别人看出来，脸上淡淡的，却在内心悄悄做心理建设。她只告诉自己不想再当着全体剧组劈头盖脸的挨骂，就努力好好拍。
沈糖找话题避开：“你怎么有空来片场？”
“过来帮他看看你，”说完周严还笑他，“看来他是真喜欢你。”
沈糖不免想起不久前在巴厘岛那难堪的一幕，苦涩地笑笑：“是施舍吧。”他对她了如指掌，好奇，可怜，反正放在身边当调剂生活的宠物，有何不可呢。
周严听着没说话。她没问其中发生了什么，要她待在这多练练台词，一会儿的戏份可是不小的挑战。她走后，沈糖独自在房车研究剧本，单独的镜头没人能对戏。剧本里的描写很少，几句话带过，仔细揣摩是需要文化水平的。
不清楚读了多久，敲门声一响她心咯噔一跳。进来的是廖泽。完全没想到他会来片场，沈糖愣住，他侧身进房车，顺手关门上锁。
她有点尴尬，放下剧本，把窗帘拉满：“你来干嘛。”
廖泽对她的问题莫名其妙，坐着问：“我不能来探班？怎么，听着你很心虚。”
“啊，”沈糖摇摇头，“我在工作，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她看他坐在椅子上，长腿往那一搁，姿势随性放荡，就知道这祖宗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了。廖泽拍了拍大腿，抬眼说：“过来。”
沈糖装作有点可怜的样子：“不要。”
廖泽听得笑了：“等会儿是□□？”
“不一定。”
“那你在紧张什么，”廖泽又说了一遍，“我不欺负你。”
说不欺负都是骗她的。
沈糖坐他的大腿，还被剥去衣服，腰间按着的手掌温热的摩挲一寸寸背脊，热得发烫，吻不轻不重地落在耳侧，逐渐到峰顶的朱砂。忽然间，她揪乱他的衬衣领口，这时腿也被分开，一点点，慢慢的，潮湿还黏稠。
听见皮带解开的金属音，廖泽抱着她，刚要拿左手边的剧本，听见她软湿的声音：“这样我还怎么拍戏。”
“问问你自己，”他踹着粗气，一手按住她的腰，摸了手泥泞，“流这么多水，又这么紧。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
空气中弥漫的旖旎暧昧趋于平静，廖泽事后点了根烟，她去拿包补妆，看着镜中自己潮红的脸蛋，狠狠闭了闭眼，有时候，男人只是单纯想发泄欲望。她闻到一丝飘来的烟草味，掉头抢过来扔了，沈糖用脚把燃起的烟丝踩灭。
他裤头的拉链还没完全穿，衬衣解了大半，戴一条细细地十字架链子，眉眼吊儿郎当地看着她：“过分了吧，烟都不让抽。”
沈糖心里本来就气，她瞪他：“等会儿有人进来好不好，里面有烟味不是很奇怪吗。”
他被她瞪得没脾气，耐着性子，起身拉她预备哄一哄，还没抱到怀里，对方拾起他的外套隔开两个人的距离。
她塞给他，廖泽看着就气笑了，问她：“几个意思？”
沈糖听他这么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到一阵委屈，很小很小，很轻很轻，像是被风吹过，一下子没痕迹的委屈。
她静静回头，不温不怒地笑答：“洗澡。”
发生这事儿后廖泽几乎没再来找她，沈糖起先以为他至少还要再来几次，但他一次都没来。她自觉自作多情，就再没想过。两人一连四五天谁也没找谁，她记得廖泽说过很烦女人查岗，而他不来找她就更不稀奇了。
剧组是封闭式的，但偶尔也有几天能活动。她换戏服要去医院，周严掀开帘子先恭喜她：“不错啊，你第一部处女座收视率不错。很多剧组都抛来橄榄枝了。很多艺人熬几个年头，都到不了这个份。”
沈糖对此没什么喜悦，她内心很平淡，眼皮也不抬地敷衍了两声，就先打声招呼：“我要去一趟医院。”
“去看你弟弟？”
“嗯。”
“等等，”周严把文件递给她，“是海外驻华的夫妻，丹麦人，会说中文，丈夫是律师，妻子是妇产科医生，中产家庭。丹麦和北京都有房子。”
沈糖一页一页翻着文件，看得仔仔细细，她问：“怎么是外国人？”
周严又说：“这家人一直没有孩子，是移民到国内工作。而且，你说你妹妹想当律师，还有一位慢粒白血病人。这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会在国内工作多久？”
周严叹口气：“三年五年，谁知道呢。”
一听她的语气，沈糖心酸了酸，意识到自己在不舍，她平复了下心情，缓缓合上文件：“就这样吧。找个时间过户。”
周严想让话题轻松点，抱着胳膊换个话题说：“廖泽向我问你拍戏近况，他挺关心你的。还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
沈糖没有回答她。忽地顿住脚步，转身面对她，语气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质问：“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些，你刻意欲盖弥彰的事儿？”
廖泽是第六天联系她的。那天她的戏份很早拍完，又遇到苏娟好说话，本想打车回公寓睡一觉，结果被他一通电话叫到了他的公司顶层办公室。沈糖坐完电梯出来，顺着走廊到尽头，碰巧遇上当初带她去赌场的秘书。
是王森华先开口打破沉默，他恭恭敬敬说：“是沈小姐吗？”
他这么称呼她，很明显省略了初见的尴尬。沈糖也默契的略口不提，点点头：“是我。”
“进来等吧，”他给她开门，倒好茶水，办公室有人从前面进进出出的搬大件物，“廖总在开会，大概需要半小时。”
沈糖点点头，看了一圈落地窗，脚下的繁华时刻被踩在脚底，日日坐在这种地方，她想不到会是怎样的心情。眼见着师傅频繁进出，她闲聊着问：“这是干什么呢。”
王秘书简单一句话：“翻新。”
原来是装修。她等着也是等着，忽然指了指：“在这放张沙发吧。看着比较协调。”
她也就随口一说，谁知等廖泽开完会，王森华跟着他身后事无巨细地汇报了所有事，他还说着在沈糖来之前的十几分钟，发生的一件突发情况：“廖总，蒋经理刚刚通知鹿角村的村长来公司闹事，对方执意要见你。”
廖泽“嗯”一声：“派公关部门经理去处理。”
“已经去了，”王秘书顿了一下，继续，“他带了个记者来，吵着要闹到天台跳楼。是否需要延迟一小时的会议。”
“所以呢，”廖泽语气很冷，“我看不出来他吵着跳楼跟推进会议有什么关系，这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案子停滞不前，你都跟着老头学了什么？”
两个人到门前，王秘书替他开门，他偏头：“赶在媒体来之前发声明，拿上政府审批资料，在天台备好保安。”
“是。”
东西换得差不多，偌大的办公室空荡寂寥，沈糖落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小憩，头微微偏过，柔软的光线照她脸蛋，仿佛河水涌伏的波纹。
廖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将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弄完打算去拿一件毯子给她披上，下一秒人就突然醒过来，扶着把手站起来问：“怎么了。大老远把我叫过来。”
定定地看一秒，廖泽猛地搂住她的腰，单手捧住她的脸，他亲得热烈，沈糖刚清醒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回神时已经被扔到沙发。她脸红气喘的廖泽看着笑了，轻轻说：“回头让人再买一张床摆这，方便，”剩下两字他贴在她耳边说的。
沈糖打他肩膀一下，收拾了衣服，推开他起来：“流氓。到底什么事啊，大少爷，我真的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
“一会儿跟我去吃饭，”廖泽看一眼表，“再等两个小时。”
还有足足两个小时干嘛这么早喊她。沈糖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她伸懒腰囫囵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吃饭要人陪的小孩呢。”
廖泽听完没讲话，这会儿王秘书赶回来指指耳麦，他再亲一亲她的额头，说句“等我”便去开会了。沈糖看走廊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高层，猜也能猜到这场会议多少还是很重要，直到后头跟上几名保安，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坐是坐不住的，到楼底的咖啡馆看会儿书，沈糖计算着时候想差不多能回去了。她看见远处围了一小簇的人群，蓦地耳边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是前面座位在用相机拍摄。这副阵仗八成是记者，她默默抿一小口咖啡，起身离开。
路过那群人堆，沈糖匆匆瞥一眼就进大厅。回去时廖泽的会议已开完，她站在门口还没进去，透明的玻璃能望见他站在桌前，站着说话。
廖泽使劲敲了敲桌面，一声一声的教训极具压迫：“我让你处理，你就是这么给我处理的？”
她全都看在眼底，沈糖等着男人出来再进去。廖泽在翻文件，一页页唰唰地翻面，不知怎么听着过于焦躁，她发现他其实也很烦，因为是工作所以这不耐烦再烦也不会失去分寸。她轻轻关门，他头也没抬：“去哪儿待着了？”
沈糖想说咖啡馆，但是想起那位记者，莫名改口说：“前面几个路口不是有商圈吗，逛着玩去了。”
“嗯。”
她背着手，笑笑：“大少爷，工作好像遇到麻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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