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伊觉得自己身体浮浮沉沉,像是飘荡在海上的一叶扁舟,无数回忆的景象在脑中快速闪过。
一会儿是她幼时在孤儿院独处的记忆,一会儿是她被老板剽窃了科研成果一气之下退学时的记忆,一会儿又是她窝在家里直播时的记忆。
这些回忆如走马观花般闪过,接着景象就变了。
她看见幼小又病弱的谢伊牵着阿姐的手,渴望的看着不远处相聚在一起玩耍的孩童,她问阿姐为什么不能跟他们一起玩,阿姐说等你病好了就可以了。
她看见长大些的谢伊被娘亲带出门四处寻访神医,她好奇的盯着马车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苦涩的药味在嘴中弥漫,娘亲忙将她掀开的窗纱合上,摇头说不能吹风。
她看见谢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去参加灯会,却在路途一半突发高烧,只能半路折回。
她看见,不,这次不再是旁观者了,她感受到了自己,感受到自己虚弱的身体、痛苦又压抑的胸口,她想她的病是不会好了。
下一瞬眼前再次闪过,她看见自己查王老大、查齐响、再查私盐,明明才来这里不到一个月,却感觉做的事情比上辈子加在一起的都多。
上辈子?她有吗?
谢伊感觉她好像变得混沌了,那个幼时生病的,对外界好奇的,难过的谢伊是谁?是她吧,好像就是她。
她能感觉到那些无助、愧疚和隐在病躯下的崩溃,这些似乎不再只是单纯的记忆,而是感受,是切实体会到的感受。
她想,她不要生病,她要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思绪忽然全部回笼,谢伊耳边也突然响起了几道吵吵闹闹的声音。
“从现在开始,把谢伊从这件事里摘出。”
是沈玉的声音,但跟以往有些不同。
“夏侯然已经被她带回来了,你觉得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这是……公主?
“夏侯月,我警告过你,你让她参与可以,但前提是要保证她的安全。”
夏侯月:“今晚的事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他们会动手这么快,就让她一个人去了大理寺。”
“但沈玉,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之前推她参与这件事的,不也有你一个?你敢说就没想过她会因此受伤?”
沈玉沉声:“我跟你目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我不过都是夏侯纠身边的一条狗,在达成目标之前,牺牲谁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吵什么?”是贺飞洲推门进来了,谢伊眼皮动了动,继续安静的在床上躺着。
“我不管你们乱七八糟的什么事,现在都给我滚!”
“在病人房间里吵架,不知道是是想把她吵醒还是想让她休息。”
两人瞬间静默下来。
不过片刻,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药煎好了。”是宋书。
泛着苦味的药汤端到床边,谢伊也适时睁开眼睛:“你们……”
周围人看见她睁眼的瞬间,一瞬围上来,又全部被贺飞洲挡在身后。
她缓缓撑着手臂准备坐起:“你们怎么都在?我睡了多久?”
此刻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谢伊判断不出来具体时间。
贺飞洲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的动作停下,没好气道:“你的伤在腹部,你是想二次挫伤吗?”
谢伊一瞬顿住,接着又乖乖躺下去了。
“没睡多久。”贺飞洲接着道:“还没到准备棺材的时候。”
“你说什么呢!”夏侯月听到这话扭头瞪他。
一旁的宋书也凝了眉不赞同的看向他。
而沈玉则是直接快速上前夺过他手中的药碗,瞬间把贺飞洲挤到了床后,他没给他眼神,而是看向了谢伊:“一一福大命大,会长命百岁的活着。”
他吹了吹着手边汤匙里的药,然后喂到谢伊嘴边:“喝药。”
谢伊:“……”
她瞥一眼被挤到后边的贺飞洲,对方给她了个敢喝你就死定了的眼神,再看向站着的其余两位,似乎都在盯着她嘴边的汤匙若有所思。
而她最后看向的沈玉,则是一脸温柔的笑意,莫名让谢伊觉得毛骨悚然的别扭。
她咽了咽口水,张嘴接过沈玉喂过来的药,只喝了一口,她就立马出声道:“现在天太晚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让贺大夫一个人照顾我就好。”
贺飞洲那要杀死人的目光终于回收一些。
沈玉冷冷的往后瞥一眼,张口想说什么,顿了下又停住了,他轻声道:“那一一好好休息。”
宋书两人也静默片刻后朝她道别,她刚醒,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门重新被合上,屋内瞬间恢复寂静,贺飞洲慢慢喂谢伊喝完了药,苦涩味在嘴里散开,他又冷着脸给她塞了个蜜糖。
谢伊含着蜜糖,略显心虚的眨了眨眼看他,她都能猜到他下一句要说
“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次是真的意外。”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谢伊你真是有本事。”
“旧伤已经好了!”谢伊立刻反驳的举了举手臂,这上面结的痂已经掉落,只剩下一些粉色长好的疤痕。
贺飞洲:“……”
“那我不管你了,自生自灭吧。”
“欸。”谢伊伸手拉住他:“贺大夫、贺公子、贺飞洲。”
她垂眸轻叹:“这次确实是意外。”
她想过会有危险,但也没想到的是会这么措不及防的来杀她。
看贺飞洲停住,她轻眨了眼又问:“我这个伤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贺飞洲低头看她:“最少要三天,每天早中晚喝三次药,只要不再乱跑,”他格外加重了后两个字的音,接着说:“只要好好休息,三天就能好。”
“你这次是伤在了内里,要好并不难。”
“但要是你非要出门,那就别好了!”
“不出门了!”谢伊立刻应声。
“哦?”贺飞洲眯眼质疑的看向她,轻哼一声:“你最好能说到做到。”
“我可不想我的病人病还没治好就因为其他意外死了。”
“不会的。”谢伊继续保证。
“……那个,”见贺飞洲似乎不再生气,她便开口询问另一件事:“之前说的调养经脉,等三天过后是不是就能开始了。”
“你……”贺飞洲目光一瞬变得无言:“你就不能让自己歇一歇?”
“我没有太多时间。”
只是一个刺客就能重伤她让她差点殒命,谢伊不敢想如于承荣一样武功的黑市送货人要是针对她,她的活路基本为零。
还有类似于这样的刺杀她也无法应对,她要快点,再快点有能力保护自己才行。
“可以,但在此你之前你要保证你的伤好全。”
……
一连几天,谢伊都谨遵医嘱,整日待在院子里投喂雪戊,沈玉跟宋书二人每日都会过来看她,顺便给她同步了如今的案情进度。
那晚刺杀她的刺客就是逃走的大理寺侍卫长崔习,所以才能让他叫走了堂内值守的侍卫以进行暗杀。
不过最后人还是没抓到,在大理寺内又给他逃了,宋书由此判断大理寺内还有其他奸细,这几日又抓了不少人。
除了这些人,那天根据贺其口供抓到的私盐案相关的人这几天也都在审着。
因为她找到了贺洛,所以贺其顺利的吐出了跟岳洪相关的证据。
户部郎中岳洪被捕入狱,皇帝在朝堂上对户部发了一大通脾气,导致最近户部各处都人心惶惶。
之前让找的涅岩买家也查到了,刚好为数不多的买家名单中岳洪位列其中,证据板上钉钉,似乎事情正在逐渐朝好的方向一步步解决。
不过,谢伊抬头看向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事情起了争执两个人,夏侯然和夏侯月。
齐家和太后,阿姐告诉她的这些背后人还一个都没有冒头。
夏侯月和沈玉既然都在私下为皇帝办事,那他们共同的目标是什么……
扳倒齐家。
太后、齐家在朝堂经营这么久,只折进去一个岳洪算不得什么,用私盐一事开口对齐家或许会有威胁,但应该给远不足以扳倒。
能用来扳倒的理由只有……谢伊眯眼看着那四五岁的光头小男孩,是谋逆。
但光有孩子也不够,就算是同为皇室血脉的孩子又怎样,当今皇上的弟弟也不少,但能让他们私下养一个孩子筹谋的,说明在其他方面的已经做足了。
能是什么准备,当今天下想要谋反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兵力,是军队。
齐家在养私兵。
而皇帝或许目的就在这支私兵。
但为什么会用私盐开这个口子查私兵呢?岳洪跟这支私兵有什么关系?
宁启壹号,也就是越宇号爆炸只查到了盐……等一下,爆炸、炸?炸药。
炸药是严格管制的军火。
越宇号一艘运盐的船上怎么会有炸药,而且这炸药的数量还不少?
谢伊之前一直没想明白这个原因,她以为爆炸是聂蓝和皇帝为了来揭开私盐这件事做的,但却没懂这么多炸药是怎么被埋到船上的,但是如果反过来,炸药本身就是一直都存在的呢?
它才是实际上要运送的东西。
军火、私兵,这就全部都对上了。
谢伊轻转手上的戒指半阖着眼沉思,那边争吵的一大一小忽然跑到了她身前。
“谢姐姐,月姐姐非要说城西李家的桂花糕是最好吃的,可是明明城东那家才是最好吃的!”齐然的圆脑门因为吵架憋了个通红,他气鼓鼓的看向夏侯月,来让谢伊给他评理。
夏侯月也不服:“可是城西的就是比城东的好吃。”
“你都没吃过几块桂花糕,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正宗!”
齐然:“但是城东的就是城西的好吃!”
夏侯月:“你的口味有问题!”
“一一。”她也转向谢伊:“你觉得呢?”
谢伊躺在摇椅里,无奈的在心中叹气,这两个人,不知道是因为血脉相连还是怎么,见面没多久就快速熟络起来,接着就开始吵架,什么事都能吵,吃饭爱吃这个不爱吃那个,衣服这个花纹好看那个不好看。
最重要的是连喝药也要争着喂她,然后在谢伊凉凉的说自己还有手之后才停歇下来。
然后现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执。
谢伊闭眼晾了两人一会儿,接着才慢慢的先睁开一只眼去看头顶两个一大一小脑袋中间透过来的阳光,然后另一只眼睁开跟他们视线对上。
“不知道。没吃过桂花糕。”她说。
“那刚好。”夏侯月弯起眼睛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我买了城西的。”
齐然也重复这一套动作:“谢姐姐,我买了城东的。”
正准备重新合上眼的谢伊:“……”
原来是冲她来的。
她慢悠悠的坐起身,腹部的伤口经过修养已经好全了,她今天本来就应该去大理寺的,但是顶着贺飞洲的眼神,谢伊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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