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将至,狂风不已,院墙外只余佃农守夜的窸窸窣窣声。
崔挟月屋中未点灯,她穿戴整齐,仰头躺在榻上,向空中伸出五只,若有所思地合拢又张开,风在指尖穿流而过,掀起白纱。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正是杀人好时节。
她总不能坐以待毙,此间疑点重重,若是这次错过,往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佃农窃窃私语声逐渐消失,故算时辰,正是最困倦时候。
崔挟月背贴冰冷的墙壁,深呼一口气,快速弯腰钻过墙下的狗洞,那狗洞杂草丛生,发出不小声音,崔挟月呼吸一滞,耳畔只有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什么声音?”
“野猫吧,快睡吧,明天白天还要种地!”
“可管事……”
另一佃农嘴里不干不净骂道:“那老小子只顾自己享福,老子地契还在他手里,要不是…哼!”
“哥……”年轻佃农还在犹豫。
“你要去你去,真嫌事不够多。”
崔挟月屏息凝神片刻。
这狗洞还是她傍晚绕院子时,耳坠不小心掉到杂草中发现的,不大不小正好能穿过一个人,直通屋后山坡。
前阵刚下过雨,山坡泥泞不堪,崔挟月一脚深一脚浅走的艰难,她抬手摸了把头上汗珠问道:“你还记得路吗?”
崔姝同样摇头:“这深山老林,别提辨别方向了,晕头转向别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崔挟月拍拍树干,嘿嘿一笑:“我拿你凤蝶钗做了记号。”
“你!”崔姝气急,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根珠钗,市面上千金难求。
“出门时就戴了这一根,准备的匕首也被收走了,玲珑戴的木制钗也不结实,”崔挟月心疼地摸摸凤蝶钗上的划痕,“等回京城了,我准备把一家商铺转变为专卖饰品的,打造出名气。”
她拍胸保证道:“到时候你要几支有几支。”
崔姝沉思道:“商铺的话,我看那个崔家掌柜的铺面不错,位置也合适,待到之后我们细作打算。”
崔挟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个人,迟了半拍,“他啊…怕是不好处理,不知徐且行怎么处理他,也是太为难小孩子了。”
当日崔挟月轰出那掌柜,闹出不少风波,许且行听说后毛遂自荐,崔姝有意培养他,匀出辆马车方便两头跑。
崔姝掰着手指算道:“他的身契,小厮的身契,都要处理。之后工匠也需要找……”
崔挟月说:“不急,这都是后话了。”
等她趁去江南时找个工匠,安排个海外身份,造出名气来,复刻现代品牌的宣传。
明月直挂在半空,没有几个时辰便天亮了,崔挟月扶着树干起身,挑望远方,刚刚翻过一半的山,离山顶还有段距离。
这不是平原吗!为什么还有这么高的山!
崔挟月不敢耽搁,她还要赶着天亮回去。
风吹枫叶沙沙作响,掩盖崔挟月行走的动静。
同时也掩盖了其他声响。
阴风阵阵,崔挟月穿得轻薄,瑟缩地打了个寒战,心中似有所感,警惕地回头张望,却只见树影婆娑,强行转移注意力道:“世界上没鬼吧。”
她双手抱肩,狠狠上下搓弄臂膀冒出一片鸡皮疙瘩,这幅身体出奇的敏感,有个风吹草动便有反应。
崔姝皱眉道:“林中不会有山兽吧?”
崔挟月勉强扯动嘴角:“我希望都不要有。”
她说罢,撒腿便跑,也不在乎方向,只管蒙头向前冲,落叶被踩得噼啪作响,崔姝道:“最好不是田庄里的人。”
崔挟月急促的呼吸在林中回荡,没时间打嘴炮,心道:“那还不如是山兽和鬼怪。”
突然,她脚步猛地一顿,身体依着惯性还在向前冲,不得已急刹趴下抓住草甸,勉强稳住身子。
崔挟月吞咽一口喉咙泛起的铁锈味,谨慎地上前一步,眼前场景让她瞬间精神——脚下是万丈深的悬崖,海水猛烈击打断崖的声音不绝于耳。
地面上有几个晃动的人影,透露着微弱的灯光,几乎不可见。
“这……这是?”
她们同时想到了黄衍望所说“警戒森严的小屋”。
崔挟月有预感,这就是赵管事不惜撕破脸杀了她们也要瞒住的秘密了。
顾及着身后的动静,崔挟月凝神静气地侧耳倾听了一阵,同样的一无所获。
“只能下去看看了。”崔挟月不再管追着她们的到底是什么,将过长的裙摆打结收紧,找条较为平缓的小坡一路滚下山崖。
陆盛身在北疆,依旧放心不下崔挟月。
一封封家书随战报纷至沓来。
只是……拆信的人并不如他所愿。
御书房内,皇帝摆弄着信函,随手将其交给下首大臣。
老实说,这种偷看别人家书的行径颇为恶劣,奈何皇帝拦截的太过堂而皇之,旁人更是不敢说什么。
为首大臣从太监手中接过信函,被上面长篇累牍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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