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质地的屏风上绣着青墙矮矮,薄粉轻红的满树杏花攀上墙头,繁茂多春。
明霜尚未听出屏风后头究竟是何人,只得强装镇定道:“既已知晓我的身份,就立即放我离去,我兄长就在门外,若欲行不轨便让你付出代价。”
男人玩味地说道:“啧,再让我断一条腿吗?”
厢房内阒然沉寂,明霜心头猛地一坠,竟是谢钊。
余光瞥向屏风观人影憧憧,见他已然坐起,明霜下意识向后退,脊背抵着冰冷的墙壁,不敢喘息。
“怎么不说话,二姑娘难不成是怕了。”谢钊嗤笑,“令尊在府门外大义凌然,言之凿凿之时可不曾怕过,倘若得知二姑娘与我私会,不知为何态势?”
“卑鄙小人。”明霜知他腿伤,胆子也大上几分,“休要妄言,我母亲就在外头。”
“这一会儿兄长,一会儿母亲,二姑娘可要想清楚再说。”谢钊推着轮椅逼近。
见他真真地出现在面前,明霜怕极了,手执金钗抵在胸前,红着眼眶故作顽强。
轮椅在她半尺远处停住,谢钊支起下巴观赏起美人落泪图。
巴掌大的小脸,眼眶含泪欲掉未掉,一双杏眸倔强地盯着人看,可怜兮兮的模样勾得人心直痒痒。
谢钊瞳孔深深,又近前两步,这距离伸手就能捞人入怀。
明霜欲要张口,只见一方帕子丢在她怀中,上面绣着青竹,枝干挺拔。
“擦擦吧。”谢钊敛去锋芒,扔完帕子径直退回圆桌旁,倒了盏茶,“我可看不上罪臣之女。”
明霜眉头紧蹙,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谢钊将茶盏推向她的方向,自说自话:“那日你若答应嫁我,倒也不算罪臣之后,今日还不算晚,勉强能做个通房丫头。”
明霜起身反驳:“你胡吣些什么,我奚府三代为官,世代清廉,怎会跟罪臣扯上关系。”
“你倒是会抓重点。”谢钊挑眉,视线向下落去,“是真是假明日便知。”
“登徒子。”明霜臊红着脸紧忙用帕子遮向胸口。
谢钊不置可否地道:“今日之事与我无关,念在咱俩差点做成夫妻的份上,我予你指条明路。”
依芳园部分厢房设有密道,专为那情投意合干柴烈火的有情人所备,今日倒是成了救命稻草,也算是功德一件。
密道即开,黑哟哟的不知通往何处,明霜踌躇不前。
谢钊笑吟吟地道:“怎么,舍不得?拿了我的帕子,回心转意要做通房丫头。”
明霜耳根发烫,恍然察觉到不对,扔下胸前遮污锦帕,恶狠狠地剜了他两眼,径直走向黑暗深处。
密道门将要闭合,谢钊俯身捡起帕子,将将塞进衣袖,只见一群人乌泱泱地冲进厢房。
首当其冲的谢婉莹,惊呼大喊:“二哥哥,你怎会在这儿?”
谢钊操控轮椅转向,面露讽刺:“这要问问你的好母亲啊!”
午时一刻,牡丹花苑,众位夫人正在赏花,身穿雅青比甲的依芳园侍女突然来报。
“茶饮房生出些风波,因涉及贵府女客,特请王夫人裁夺。”
依芳园素来爱出些鸳鸯交颈恩爱缠绵的故事,比着话本里都不遑多让。
王氏所请贵女不少是依芳园的常客,一个两个都闹着要过去瞧瞧。
崔氏顿感异样,荣恩侯府向来行事低调,素来与奚家这等清贵之家相交,然赏花宴设在艳名在外的长公主别院足见蹊跷。
正欲先行离开去寻明霜,却不料被林氏缠上:“正值午时,日头正盛,夫人与我一同前去讨碗饮子喝。”
王氏附和道:“正是此理,你我府上相交甚密,那头不知发生何事,我还想寻你帮忙拿个主意。若是担心明霜,我刚刚派人去寻云宁,她俩结伴而行,定是丢不了。”
闻听此言,崔氏放松警惕,明霜与主家唐云宁一道,想来是自己多虑。
转过游廊,崔氏忽见凉亭里立着个熟悉身影,待走近方瞧见奚明璋用斗篷半掩着明霜,少女神色怏怏。
“这是怎么了?”一位夫人率先问道。
待场内皆看清明霜正脸,奚明璋不着痕迹将其挡在身后:“舍妹贪凉饮了冰饮,污了衣衫,倒叫诸位夫人见笑了。”
明霜猫儿似的轻哼,鬓间蝶翼轻颤:“失礼了。”
崔氏转身对众人叹道:“这丫头自小脾胃虚寒,就不打扰各位雅兴,我等先行告辞。”
待一行人远去,崔氏拢着明霜臂膀,轻声问道:“可是月事提前了?”
明霜紧抿着唇,摇摇头:“是在密道里撞着了。”
崔氏愣怔半瞬,转而望向奚明璋。
奚明璋亦是茫然摇首,方才他在池畔垂钓,忽见妹妹颇为狼狈地从太湖石后出现,见他后开口便是:“家中出事了吗?”
马蹄疾奔,尘土飞扬。
近个把时辰的路程仅耗费半个时辰不到,明霜一行人已然归家。
途中,明霜隐去谢钊荒唐言行,将自己怀疑告知。
傍晚时分果生变故,祖父与父亲皆未归家,派出奴仆前去打探消息,一无所获。
明霜惴惴不安时,奚父随奚明璋一同归府。
还未欣喜,但闻奚父言道:“太子谋逆意图弑君,你祖父受牵连被困于宫中。”
“此事可与谢钊有关?”近日所遇变故皆与此人扯上干系,明霜慌了神,口不择言,“若是如此,只要全家无碍,我愿意去做他的通房丫头。”
兄长奚明璋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是不是那厮今日逼迫于你。”
奚父神色凌然,呵斥道:“胡闹,朝堂纷争与你一弱女子有何干系,是我奚家命数该绝。”
崔氏惊呼:“我的儿,如今结果未知,莫要做傻事。”
明霜果断道:“此祸事因我而起,若是父亲把我交给谢钊,祖父与奚家也许有一线生机。”
当着家人的面,她将依芳园厢房内,谢钊所言种种,一一告知。
听罢,众人神色各异。
翌日,果如谢钊所言。
天方将明,大理寺官兵将奚府围个水泄不通,并宣称谋逆案牵涉太子一党,现将奚祖父押送天牢,待查明真相,陛下亲做裁决再行处理。
奚府众人囚于家宅,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阖府上下提心吊胆过了一天,明霜夜半寻到蒹葭阁侧门驻守的官兵处。
白日里,她听其言道夜中独自当值,起初疑他高声宣扬,待见他腰间佩戴之物,竟是祸事源头,隐隐生起些许念头。
夜色降临,明霜趁着院中丫鬟睡下,头戴帷帽直奔侧门。
明霜立在门内,对其说道:“回去告诉你身后之人,若是他能保我全家,我愿为奴为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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