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看望病人怎么能不带点东西。
商喜梅从厨房里翻出几个干瘪的橘子装进小网兜里。
橘子放太久,橘子皮已经失去水分,紧紧贴在橘肉上,很难剥开。
大儿子借钱给一对陌生母女看病,她带着橘子去看看母女俩,让她们知道她没有她儿子好对付,她们不还钱,她会缠着她们直到还完钱为止。
不是真心实意去看望病人,买什么新鲜水果,没空手去已经很不错了。
到了医院,商喜梅发现母女俩不在小儿子告诉她的病房里。
是不是出院了?
都特意跑来医院,她不甘心白跑一趟,把病人名字和之前住的病房信息告诉护士,询问护士,病人去哪了。
小儿子听她问起母女俩在哪家医院的时候,就明白她要去医院,劝阻一番,发现劝不动,干脆把病人名字和病房告诉她,省的她跑错。
护士帮忙查了一下,告知病人没有出院,转到骨科病房去了。
经过护士的指路,商喜梅成功见到母女俩。
到嘴的话在见到母女两人后,突然说不出来了。
病房有三张病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骨折患者,均是女性伤患。
靠门和靠窗的病床病患都有女儿陪护。
两对母女,她一眼认准儿子借钱给哪对母女了。
“阿姨,您找谁?”陈月芽见一个陌生阿姨进来病房,直直盯着她和妈妈,不由上前询问。
商喜梅反应过来,简单介绍自己:“我是商旭的妈妈。”
她没有说自己名字,只提儿子的名字,算是开门见山了。
听到商旭的名字,陈月芽猜到阿姨过来的目的了:“阿姨,我们到外面说话好吗?”
“好,阿姨先跟你聊聊。”商喜梅接受了。
两人没在医院走廊说话,而是选择多走几步路,到医院大门外说。
不等商妈妈开口,陈月芽先主动开口:“阿姨,我妈是进山砍柴摔骨折了,我那会儿见天快黑下来,她还没回家,就出门去找她,她当时已经摔得站起不来了。”
“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没昏过去,听到我的喊声,也努力回应我,我找到她了,但没法靠自己把她拖起来,就找帮手一起把我妈抬回家。”
“刚开始我找了隔壁村的大夫给我妈治病,大夫开了药,给我妈腿上绑了板子,他说没多少用处,得尽快去医院。”
“我们家没多少钱去医院看病,我妈说自己会好的,让她躺床上歇几天就行。
歇了两三天没任何变化,秋末天气忽冷忽热,她还发烧了,人烧得有点糊涂,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哭着说不想死,一会儿交代遗言。”
“我知道再不带她去医院,我以后就没妈妈了,到处借钱,能借的人家都借了,凑不到三十块钱,加上我和我妈存的钱,不到一百。
我问过隔壁村大夫,我妈这种程度的骨折大概要花多少钱,他说至少两百块钱打底,不可能更少,我只能去找商老板借钱。”
“商老板好心帮助我们母女,借钱给我们,我妈才有机会住院做手术。
我妈做完手术没多久,至少得再住院一周时间,她现在离不开我,我有帮忙照看隔壁床的阿姨,一天五毛钱,等我妈妈出院,我就去找活干,一定会努力把钱还给商老板。”
她把妈妈受伤住院的细节交代给商老板妈妈听。
不交代不行,借的实在太多。
“你这细胳膊细腿,皮包骨头了,照看你妈不够,还照看隔壁床,不怕自己骨折了?你家里别人呢?”商喜梅很想问她,其他家人死哪去了。
不是荒年,也没有病痛,正常小年轻怎么能瘦成皮包骨头的样子。
“我爸在我七岁的时候,进山里不小心摔死了。
我听别的长辈说我爸妈生小孩困难,我妈和我爸在一起三年才有了我,我妈生我的时候年纪也不算大,才二十一岁,后面直到我爸死了,他们都没有别的孩子。”
“我爷爷奶奶觉得我妈克他们儿子,连带着不喜欢我这个孙女,我妈带我回娘家,他们也完全不拦着,恨不得我们赶紧滚。
娘家外公外婆一样不想管我们,曾经有人给我妈介绍对象,我妈发现那个男人想对我动手动脚,坚决不改嫁了,独自把我拉扯大。
再往后有人给我妈介绍对象,我妈说她生不出孩子,慢慢就没人给她介绍二婚对象了。”陈月芽把家里的事情交代清楚。
慢慢没人给妈妈介绍对象,开始打她的主意,给她介绍对象,这些事情就没必要和商阿姨提了。
“你叫什么名字?大名,带姓的。”商喜梅突然问一句。
“陈月芽,月亮的月,豆芽的芽。”
“和你妈一个姓?”她记着月芽妈妈名叫陈大芳。
陈月芽点头:“是的,耳朵陈。”
商喜梅一拍手:“真巧了,阿姨名字叫商喜梅,阿旭跟我姓的,我的经历和你妈的有点像。
阿姨是因为阿旭亲爸有了姘头,气不过,找家里兄弟给他揍成猪头,然后离婚,带走了四岁的阿旭,让阿旭跟我姓了。
后面改嫁,嫁给了现在的男人。”
“阿旭十岁的时候就让我带他改名,他对姓没意见,只是不喜欢以前的名字,旭是他自己想的名,说什么改名属于重获新生。
你见过阿旭弟弟阳光吧?是我和第二个老公生的儿子,大名薛阳光,以后别奇怪他们兄弟俩为什么不同姓了。”
“要我说,阿旭他亲爸活着不如死了算了,只会给人添堵。
当年被我发现的姘头,那会儿是个单身姑娘,我跟阿旭他亲爸离婚,他们就立马结婚了。
那男人只顾裤l裆爽,不管儿子不儿子的,我很容易带走阿旭。”
他们夫妻结婚四五年只有阿旭一个孩子,不是生育艰难,是她刻意避孕。
她想着等阿旭六七岁了再要二胎,这样他们夫妻下地干活的时候,阿旭能帮忙照看弟弟或妹妹。
捣鼓来了不好用的避孕套,真成功避孕了。
她很清楚前夫和别的女人乱搞不是因为他们夫妻生活不和谐,仅仅是他管不住裤l裆。
“他后面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更不会管阿旭,只是听说阿旭发达以后,才来阿旭面前摆亲爹的谱,阿旭没搭理他。”
陈月芽能听出来即使许多年过去,商阿姨仍是憎恶前夫。
商喜梅确实憎恶前夫,想到就犯恶心:“狗改不了吃屎,二婚了还是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染。
她二婚老婆不是省油的灯,当年我能发现她,是她故意留下了明显的证据。
明知道男人有老婆,执意要乱搞,能是什么好人?
这种人正好和花心的脏男人互相折磨。
现在夫妻俩天天吵架打架,多少年过去了,她都不肯离婚,我有点信她是真爱阿旭他亲爸了。”
她和阿旭亲爸不是一个镇的人,她二嫁住到城里后,除了回娘家会经过阿旭亲爸住的镇子,别的时候根本不会去那里。
不是她特意打听前夫的消息,是和前夫结婚那四五年时间,住他们镇上,结识了几个关系挺好的姐妹,偶尔碰见了,她们会把她前夫的消息告诉她。
她听不得前夫日子和美的消息,听得他狗改不了吃屎,他们家天天传出骂声的消息。
知道他过得不好,心里别提多舒坦。
陈月芽安静听着商阿姨说话,没有打断她。
商喜梅被手里提的橘子拉回正题:“你们母女俩比我们母子俩艰难太多了,你安心陪着你妈,阿姨不是来催债的,你以后要在城里找活干?
在城里干活的话,阿姨有个小单间出租,一楼,不用爬楼梯,可以租给你们母女俩。
免一年租金,你们先安心住着,钱慢慢还就行。”
二婚前,她住在娘家,娘家人站她身边,没有指责她,没有让她忍气吞声,而且会帮她带阿旭,可她还是郁郁,心情很差。
每天干完农活回家,但凡看到阿旭稍微调皮些了,就忍不住怒骂。
她知道迁怒阿旭不对,然而根本忍不住脾气。
那段时间的自己太糟糕了。
母女俩的经历比她惨,没有娘家人帮扶,没有脾气,什么都没有。
她一眼看出大芳没脾气,她是靠着自己的脾气才敢离婚,敢把城里人当二婚目标。
不是城里工人,她不嫁。
没脾气只能窝囊地待在原地踏步。
不管有没有脾气,她居然提着干瘪橘子来看望伤患,实在过分。
陈月芽:“我和我妈住山村,山里没有什么赚钱活计,但是城里的房子,我怕我租不起,就想着带我妈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哪里能租房子……阿姨,谢谢你。”
说着,她向商阿姨鞠躬。
商喜梅赶紧扶她站直:“谢什么谢,不用谢,对了,阿旭借你们多少钱?”
她只是从小儿子嘴里得知借了一大笔钱出去,具体金额并不清楚。
陈月芽:“一千块钱,等我妈身体好点了,也能干点小活帮忙一起还钱。
阿姨,我和我妈平时没大花销,以后除了吃饭和别的必要花销,剩下的钱都会用来还商老板,只是需要挺长一段时间……”
吃药、做手术、住院……每天花钱如流水,她已经对钱没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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