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揉着太阳穴黑沉着脸又朝着外面的小侍从发火,砰的一声将茶盏摔倒门框上。
“你们个个没长眼睛不是,还不快将我的药丸取来。”
沈年见状撩开帘从里面探出身子,抢先一步从小侍手中接过小药匣,又捧了一盏温水关切送到沈父面前。
“父亲您别气坏身子了。”
沈父抬起一面眼皮瞟了沈年一眼,仍是十分不快的哼了一声。
沈年做小伏低半跪在地上为沈父捶腿,打量着他的脸色为林闻溪说话。
“父亲您不知,他这胎怀的不好,大夫说恐保不住,我也是怕万一您失手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好。”
沈父一听反倒火气更盛了,瞪大了眼拖长声音问道:“什么叫保不住?”
沈年没成想这话又火上浇油,手僵在原地更小心解释道:“大夫说他身子先前受了寒……”
“女儿这话不是要归咎到我头上来吧,我不过让他在外面站了几日而已。”
沈父推开沈年的手站起身特意面朝里间指责道,“明明是他个不中用,若是生不了沈府抬他进门有何用!”
沈年见他变本加厉,懒得继续装孝女从地上爬起来。
“他如今身子孱弱,父亲作为至亲不关怀也就算了却要动辄打骂,如此言行恕女儿不敢认同。”
沈父气急败坏一手拍着桌子,一手指着沈年怒斥:“好啊一个个都反了天了,那林氏给你吹什么枕边风了,现在我是一句话也说不得了。”
他说罢甩了甩袖子,扶着身旁的小侍风风火火的向外走去,院中的其余人也跟着出了院门,沈年倔在原地也不动身去送。
听到外面的马鸣了一声,马车急驰而去。
林闻溪在里面听着沈父的责骂,将手指上的药膏一下下重重的按在伤痕处,每按一下心中的记恨就更深一分。
当初两家结亲他初次与沈父相见的时候,他一副慈心宽厚的面容,生怕这一桩亲事也黄了。等他一进门就变了脸色,一面贬他是外室所生出身不好,一面又怪罪他无用,拢不住妻主的心,让她成日在外厮混。
眼下沈年有了前程,沈父自然腰板硬更看不上他了,说不准想着给他安一个不能生养的罪名将他打发出去,为沈年再挑个出身好的,带出府去沈家的面子上也更好看。
朝中极推崇孝道,沈年即便有心护着他,也难拧的过父母之命。
唯一可救他的,只有腹中的这个孩子了,他就算赌上半条命也要把这孩子保住
林闻溪见沈年进来将眼中的怨恨隐藏起,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父亲这是往哪去了?”
“这里本也住不下,应该是去官署寻母亲去了。”沈年接过他的手掌看了看。
“母亲她也来了?”
沈年又重新帮林闻溪涂上一层药,低头点头道:“她被陛下派来查案子。”
林闻溪闻言手一颤,“三娘别管我了先跟去劝劝,母亲若知道你我二人将父亲气出门定要申斥你了。”
“是父亲行事不妥在先,母亲也一味在旁人面前端她的架子,我为何要再去拿热脸去贴,更何况他们本也不是我的父母。”
“三娘慎言。”林闻溪捂上沈年的嘴巴,向门口打量了一眼悄声道,“这话可不可乱说。”
沈年闻到他手上的药膏味颓了气。
林闻溪的身子耽搁不得,她一直在兰城在京中又无甚门路,寻医的事还得求沈修撰想法子,现在不是她逞气的时候。
她无奈叹了口气,起身出门去追沈父的马车,走了一条街也不见踪迹,倒是瞧见一众人聚在一处指着面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热闹的很。
她钻进人堆里一看原来是张皇榜,又眯着眼睛念上面的字,念到一半便等不及推开人群挤到前面,一跃将榜揭下。
榜下的立着的两个官差从腰间抽出一张纸,边展开边向她道:“小娘子可看清楚了,揭了这榜修不完坝可是要砍脑袋的。”
“我既敢揭,自是能修好。”
沈年将手中的皇榜卷起,生怕人抢走一样塞进自己袖中,在官差递来的纸上利落签字画押。
“谁信呐,如此长的坝只剩三四个月如何能修的好。”
“我看趁早收拾细软逃命去才是正理,信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娘子,等发大水淹到你家门口悔也来不及了!”
人群中的两个一壮一老先挑起话头置喙,引得众人连连唉声叹气。
沈年取下官差腰间的刀在墙上敲了敲,等众人安静下来镇定道:“大伙一时半会背井离乡离开兰城又能去逃到何处去,眼下我也不讲什么大话,等过两日大家见到成效,那时再决定去与留也不迟。”
见自己的话奏效,沈年转头跟着两位官差前去复命。沈年跟着到堂中,里面仍是二位钦差,但不见沈修撰的面,估计是为避嫌。
“沈小娘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京中人谁人能想到沈小娘子能有如今这般造化。”
文官手执着御赐的文书缓缓行到沈年面前,口中的夸赞之语听起来却别有意味。
“宋大人过誉。”
沈年朝她露齿一笑,装一副听不懂她言外之意的傻样。
文官被她的表情噎的一哽,甩脸说了句跪下接旨。
沈年恭敬磕了三个响头,将手举过头顶。
文官垂头瞧见她包着纱布的手掌,故意在半空松开手,砸到沈年手上。
沈年吃痛强忍着将喉间的声音压了回去,见圣旨如见圣上,圣前失仪可是大不敬。
“沈小娘子,我的手刚才一时脱力,莫要怪罪。”
沈年与这位宋大人素未谋面,不知她为何处处刁难,好言说了声无事出门去往沈修撰下榻的院中去。
隔着门扇就听到沈父的哭诉声,沈年无语撇了撇嘴后才叩门。
“母亲,女儿前来拜见。”
沈修撰的声气却是很温和:“进来吧。”
沈年一进门先二话不说磕头行礼,伏在地上偷瞟着二人的脸色,而后认错道:“女儿一时脑热惹了父亲伤心,请母亲责罚。”
“可听见了罢,莫要在此胡闹了。”沈年听到沈修撰朝着沈父说道。
她伶俐的挪到沈父脚边,目光诚恳,“父亲要打要罚女儿都任,您别为着我气坏了身子。”
“罢了,罢了。”沈父瞧着沈年瘦窄了的小脸,不再气了伸手在沈年胳膊上扶着她起来。
一眼却瞧见沈手上纱布染的血,心急拉到近前细看,“这么深的伤口,如何弄的。”
“没当心伤了一下。”沈年心虚的将手往回抽了抽,“刚才被宋大人失手砸了一下,可能又裂了点口才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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