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南烟睁眼,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穗……”她又临时改口,坐起身,低眉望向地面,“……师长老。”
“能人啊,”师芷芸冷笑一声,“真是能人啊。”
“要不是亲眼见到,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升仙门出了这么两个能人。一个灵台破碎,一个刚刚筑基,结果呢?都敢直接硬扛三昧真火了。”
她似乎觉得嘴上说的不过瘾,伸手揪住荀南烟的耳朵,往自己这边带过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三昧真火!古神留下来的、锁妖塔里引出来的火!”
“你们师徒两没脑子吗?你没见识也就算了,文仲景他一个两百多岁的人还陪你闹,你们能不能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师芷芸的声音简直要化作咆哮,“再晚上一会儿,过两天我就能吃上你们师徒俩的席了你知不知道!”
“师、师长老,”荀南烟有些无措,“我、我,我……”
“我什么我?历练历练,不是让你往死了里面练,你知道外面围了多少尸鬼等着你们吗?”
“要不是剑宗和我们几个及时赶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吗?”
荀南烟忍不住反驳,“师长老,我看见了……”
“我知道你看见了什么,”师芷芸打断了她的话,“一阳村、楚穗穗,然后呢?就因为这个,要拼了命的去扛真火?”
“……”荀南烟无言以对,她张了张口,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
最终,她说,“我想救他们。”
“救他们?”师芷芸双手插袖,立在榻旁,声音冰冷,“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拿什么去救?”
“我……”
“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和我说要看向未来吗?”师芷芸忽然笑了,“怎么?现在又想改变过去了?”
“师长老……”荀南烟看着她,愣上许久,忽然没头脑地来了一句。
“对不起。”
“和我道歉做什么?事又不是你干的。”师芷芸顿了顿,似是觉得自己语气太硬,“你受他们残余的情绪影响太大,险些魔怔。”
“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长长的袍子拖在地上,“我就不打扰你了。”
“师长老!”荀南烟忽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那人转身。
“是那个术士、是个术士,他——”
“我知道。”
“……”荀南烟的声音有些颤抖,“您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师芷芸不语,打开了门。
“有啊。”
她忽然转头。
“你师尊在东边的院子里。”
房门在荀南烟的眼前闭合。
***
“那几具尸体会交由剑宗处理。”
掌门君无忧的声音响起,“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师芷芸打了个哈欠,“你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呗。”
“不去看看吗?”君无忧问。
师芷芸沉默地盯了他许久。
“看什么?”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
“两百多年了,去看,也只不过是——”
“徒增伤心罢了。”
……
“天命阁帮不了你。”男人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天阙位高,仙门无力与之对抗。”
“那谁能帮我?”
楚穗穗抬起头,眼前是天命阁亮着灯的大门,“……谁又能帮我?”
男人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一千年前,或许有。”
“但他们已经死了。”他的声音如同下了判决。
“我不信!”女孩猛地吼出声,“我不信这世上没人能帮我……”
尾音逐渐小了下去,夜里响起抽噎的声音,随后又转为哭声,逐渐大了起来。
一声轻叹传来。
“我有一至交好友,师承升仙门,乃当今天下一等一的术士。”那位阁主说,“他名唤师狂人,或许,在那里,你会寻得一个答案。”
“你命格特殊,天生宜入我术士一道,”阁主顿了顿,“我会给他修书一封,言明你的情况。”
“只是他性格古怪,能不能打动他,全靠你自己了。”
……
“我帮不了你。”师狂人说。
楚穗穗的手紧紧抓着衣服,布料夹成几道褶子。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跪下。
“那就请仙长收我为徒。”
没人能帮她,那就她自己来帮。
师狂人抬眸,雨珠从屋檐滚落,化作水帘,滴答滴答地敲在青苔石板上。面前的女孩脸被雨水糊了一脸,睫毛不住地颤抖,却依然是满脸坚定地望着自己。
“为什么?”
“我想报仇。”
“……”师狂人转身,推开了屋门,“那我不会收你。”
他踏入屋内,抬袖间两扇门悄然闭合。
“你走吧。”
……
楚穗穗没有走。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倔强的一次,没有听阿娘的话,做个听话的孩子。
她在师狂人的门前跪了一夜,腰板强行直起,又酸又痛,但还是咬着牙,死死盯着面前闭合的门。
期间有来找师狂人的弟子,也有出门时替师狂人带话劝她离开的。
这些言论,楚穗穗通通置之不理。
她跪了许久,每到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之时,她便会抬起自己的胳膊,朝手腕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血渗了出来,血腥味覆盖住牙齿,又有雨水流进,不一会儿则混入了某种从脸颊上流下的、很咸的水。
楚穗穗的心里燃着一把火。
从漫天的真火里而来,包裹着所有的不甘、怨愤。
好像只要坚持在这里,所有的不甘,都能从身体的疼痛中发泄而出。
手脚逐渐麻木、冰凉,几乎要与雨水浸泡的石地融为一体。
时间不知道过了许久,雨水淹进了眼睛,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看不真切。
……她听见了开门声。
一双温暖细腻的手替她擦去了遮挡眼睛的手。
她看见了一个女修,穿着升仙门的长老服,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心疼。
眼前人身上的气息过于熟悉,让她有些恍惚。
她好像见到了阿娘。
但又不是她的阿娘。
旁边的弟子唤她——
“师娘。”
……
“真是个好孩子。”
那双手拿着帕子替她擦去了脸上的雨水。
沈浮泽看向旁边,灯下的男人正捧着书看,对这边的事情充耳不闻。
“你倒好,真想让她这么跪下去吗?”
师狂人往过来看了一眼,视线又落回了书上,语气淡然,“我说了,她若是一心只为复仇,我不会收她。”
沈浮泽又抬手替楚穗穗整理了下头发,拉起她的手。
大手覆在了牙印上,似有阵阵暖意流入其中。
楚穗穗这些天所有的憋屈在顷刻间爆发,她大声地哭了出来。
“好孩子,”沈浮泽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等到怀里的哭声渐渐变小,沈浮泽又看向了一旁的师狂人,斟酌着开口,“左右依我们两个人的命格,也难有灵胎。”
“我看,不如把这小姑娘当做女儿养了得了,反正素还峰上也不差这一口饭,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翻了两页书,才道:“不怎么样。”
沈浮泽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温柔的神情全部收敛。
“师狂人!”
她从身旁的柜子上抄起一本书,“哐”地砸了过去。
“嘴不硬会死啊你!”
“……”
师狂人合上了书。
“我说过,她若一心只为复仇,我不会收她为徒。”
“至于其他的事情,随你们。”
楚穗穗在素还峰上住了下来。
师狂人性格孤僻,喜静,但沈浮泽却对他的生活习惯嗤之以鼻,经常带着楚穗穗一起进屋,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
他有时实在被烦的不行,便会抬手升起一道屏障,试图隔开外界的噪音。
每到此时,就会有一道灵力从沈浮泽袖中打出,屏障顷刻间碎为点点灵光。
师狂人:“……”
他合上书,站起身,“我出去走走。”
“站住。”
沈浮泽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坐回去。”
……
沈浮泽的性格算不上好,甚至称得上暴躁,脾气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有名的存在,但却在对待楚穗穗的时候格外温柔。
她教楚穗穗如何引气入体,楚穗穗也曾试探着询问:“长老……可否收我为徒?”
她想的很简单,师狂人不收,那就换一个。
“你命格特殊,比起我,还是他更加适合。”沈浮泽抬手摸摸她的头,“况且,我已立下誓言,此生不再收徒。”
但沈浮泽依然教导着她,只是从来不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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