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游金鱼》
下午六点一刻,正值北都晚高峰。
蜿蜒的高架桥及周围摩天大楼笼着一层浅金光晕。
冰冷感褪去,忙碌的城市像是被放慢0.5倍速,车流正缓缓追赶落日。
出租车内,时不时响起一道柔美女声,播报出前方路线的拥堵情况。
池笙打着电话,注意力却全在左手的提纲本上。
“下飞机有一会儿了,还堵在路上。”
“你忙完手头上那个采访,赶紧请假去医院知道吗?别一天天什么都不放心上,只爱倒腾你那些鱼......”
池笙父母在江城大学地质学系任教,五一休假,池笙特地飞江城陪妈妈过生日,原本想借此机会好好休息几天,可杂志社总编临时通知节后有个重要采访。
于是她的整个假期都用来准备采访提纲,当属异地加班无疑。
直至提纲本被翻开新的一页,电话那头的母亲大人也还没有要进入收尾阶段的意思。
池笙脸上未见丝毫不耐烦,浅挽起唇角,柔声提醒:“妈,到点了,你跟我爸该去遛弯了。”
“对,得挂了,遛弯回来我还得给那几个学生看论文......”
通话结束,池笙继续复盘剩余的采访提纲。
天色擦黑时,出租车终于抵达九和苑。
回到租房,池笙刚打开门,一阵醇香辛辣的味道扑面而来,餐厅处随之传来一道女声。
“回来了。”
池笙弯腰换鞋,脚上的Devo软木鞋与旁边那双细高跟对比起来略显憨萌。
“嗯,一宁呢?”
“应该马上就到。”
说话间,乔璇往沸腾的红汤中下入一叠冬瓜,余光扫过玄关,“又剪头发了?”
池笙之前的头发长到肩胛位置,而现在发梢仅仅刚触及锁骨。
“夏天快到了,短一点方便。”
乔璇放下筷子,侧目望去。
眼前的人跟个大学生似的,一身浅卡色亚麻长裙搭白色七分袖罩衫,短发则更突显她恬静的书卷气。
池笙是典型的淡颜系长相,嘴角自然地微微上翘,却并无过多甜感,或许是被眉眼间那几分隐带的清冷冲淡,倒显得刚刚好。
卫生间水流声响起没几秒又消失,池笙甚至来不及擦手,虚抬着双手疾步走到窗边鱼缸旁,几滴水珠从手掌趟过小臂最终落到地板上。
纤细的左手缓缓滑进鱼缸中,白皙指尖在水中晃动,水波向周围荡漾开来,射灯照在鱼缸底部的白沙上,泛起粼光。
一条娃娃脸的金鱼扭着肥硕“身姿”,快速撞进池笙掌心里,张着小嘴蹭个不停,倒像是在跟她撒娇一般。
金鱼头顶的嫩黄色瘤体十分柔软,这久违的触感像是能够被瞬间被治愈的特效药,身心疲倦通通被赶走,池笙话音不自觉又软几个度:“菠萝头你又是第一名。”
乔璇早已见怪不怪,在池笙脸上,很难见到她会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强烈的欲望。
当然,金鱼除外。
“人家都是撸猫撸狗,你倒好,撸鱼。”
“你不懂。”笑意从池笙唇间溢出,“撸鱼一时爽,一直撸鱼一直爽。”
鱼缸里游着近十条小型热带孔雀鱼和七条体型稍大的兰寿金鱼。
兰寿金鱼没有背鳍,萌态十足,被称为真实版波妞。那尾叫菠萝头的兰寿,通体银白,只有头顶呈嫩黄色。
另一条奶牛花色的兰寿朝池笙游来,体型比菠萝头大一些,游得较慢,但劲儿可不小,猛地一下把菠萝头撞开。
“别打架......”池笙指腹轻摸着奶牛兰寿的大脑门,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芝麻包,你好像又胖了。”
乔璇想起这几天的喂鱼体验,笑道:“它就是条干饭鱼,能不胖吗?”
门锁声忽地响起,来人风风火火,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
“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曲一宁冲到餐桌前,拿起筷子,精准从锅中夹起一片肥牛,塞进嘴里。
桌上两人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而池笙还在慢悠悠地挨个跟每只鱼贴贴。
曲一宁吃得太急,没过一会儿便有些撑,靠在餐椅上揉着胃,准备歇歇再继续,可工作群cue她的消息叮叮叮响个不停。
对社畜来说,想要下班勿扰,各自安好,堪比上蜀道。
回完消息,曲一宁感慨一句:“你们君誉的专业度是真没话说。”
曲一宁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最近跟乔璇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在破产专项业务上有合作。
曲一宁正要放下手机,屏幕上方蹦出一条某新闻APP推送消息。
[俞盛地产成功竞得云州一宗商服地块]
“俞盛近两年一直也没见有大动作,这新EVP一上台,倒是够高调,前不久才刚并购宜南市铂壹城那么大一个项目,现在又拿地了。”
“话说......”曲一宁把手机扣在桌上,挑眉一笑,“那天我还遇见俞洄了,不过我没打招呼,他那人蔫坏,盲猜他会故意来一句,你谁?”
曲一宁表情丰富,说得若有其事。
乔璇接话:“你可以试试。”
“拉倒吧。”曲一宁撇嘴,“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想攀高枝呢!”
他们谁也没想过,高中时朝夕相处的俞洄竟是俞晋维的孙子。
俞晋维是俞盛集团创始人,也是现任董事长。年轻时独具慧眼,在房地产发展爆发期把握住机遇,成功让俞盛跻身国内房地产行业前三。
如今的俞盛集团产业甚广,涉及地产、金融、矿业等,且越有往多元化发展的趋势。
别人说那句,你家有矿啊?或许是玩笑话,可俞洄不一样,他家是真有矿。
当初高考后,俞洄当属留学大军中的一员,这些年也没什么关于他的消息。
直至去年年底,有个在俞盛总部工作的同学爆料,他们那位刚从国外分部回国的新任执行副总裁,竟然是俞洄。
好家伙,同学变老板,有够刺激。
他们还是艰苦奋斗打工人,俞洄已经成为雷厉风行的集团副总,这阶层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乔璇不经意地看向池笙,那人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正全神贯注地扣水藻喂鱼,一群小馋鱼瞬间围上来嘬她手指。
“诶,你俩还记得高二校园文化节的时候,咱几个打迷你麻将,然后被班任一锅端的事吗?”
曲一宁大笑出声,顺带喷出两粒米饭,“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好笑。”
“啧啧。”乔璇面露嫌弃,抽张纸擦干净饭粒。
“我可没打。”池笙将手从鱼缸里抽出来,走向洗手间,“单纯是给你们望风被连累了。”
“还好意思说。”曲一宁无情揭短,”你那脑瓜子,学啥都快,打个麻将有多难,俞洄教了你多少次都不会。”
池笙没再接话,只顾着仔细冲干净手上的白色泡沫。
可一抬头,却瞧见镜子里自己不经意弯起的眼梢。
曲一宁和乔璇初中就认识,高中又在一个班,关系自然不错。
而池笙在高二才转来北都一中,由于座位相近,在班里最先认识的就是她俩。
两人行变三人行,一个咋呼,一个高冷,一个软绵绵,真是再多一个人都插不进来。
铁三角一经建立,直到现在也牢不可摧。
“快来吃,一会曲大胃把你的虾滑都消灭了。”
“来了。”
饭毕,乔璇开车稍上曲一宁,顺路送她回家。
出停车场时,曲一宁瞧见停车杆上醒目的俞盛地产广告牌,顿然间若有所思。
池笙喜欢俞洄,是她们三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至于俞洄......
校园时代的记忆像是已经变得复古模糊的电影片段,不完整,却又能历历在目。
有一天,她进教室时,空旷的座位上只有池笙跟俞洄。
正值炎夏,阳光毒辣,偏偏窗帘不合时宜的坏了。
池笙趴在桌上睡觉,俞洄散漫坐在一旁,背靠椅凳,一只手玩游戏,另一只手拿着本书给池笙扇着风,丝毫不嫌累。
就俞洄那副恣肆无忌的脾性,不喜欢绝不会主动做这种事。况且平日里他待池笙的各种不同,旁人也都有目共睹。
原以为是双向暗恋的美好故事,却没想高考后,俞洄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不见人影,再后来就听说他去了美国留学。
事实证明,俞洄这人,没个定性,做事凭喜好,态度看心情,跟风一样,谁也hold不住。
做朋友没问题,做男友可不行。
那之后的两年多里,池笙对俞洄这个人也是完全避而不谈。
再后来,倒像是放下了。
“现在偶尔提起俞洄,也没见笙笙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应该早就不喜欢了吧?”
这已经过去六七年,要还喜欢,那得是个什么品种的长情怪,曲一宁自认做不到。
车汇入主干道,乔璇淡声道:“她性子软,但也是真轴,就算还喜欢也不奇怪。你换个角度,哪个男人不是对自己的白月光念念不忘?”
曲一宁点头,是这个理没错。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是吧,哈哈。”
车侧传来喇叭声,乔璇打量一眼旁边的兰博基尼小牛,前后还跟着几辆豪车,也不知是哪家贵公子又组局出来炸街。
她语气又淡几分:“不是一路人,哪儿都不合适。”
“其实吧,他俩要真有啥,我还嫌弃俞洄呢,他顶多算个黑月光。”曲一宁撇撇嘴。
闻言,乔璇也轻笑出声。
世界上没几个女人会认为有男人配得上自己姐妹。
乔璇神情一转:“之前那个阳光开朗款,就是每次聚餐他都会问起笙笙的那个,我看挺好。”
“啊......那个185是吧!”曲一宁解锁手机,点开日历,“行,我来安排,等哪天咱们露营去。”
乔璇笑意不止,她跟曲一宁怎么都不记人名,只记特征。
“反正选择权在笙笙手上,喜欢就试试,不喜欢拉倒。”
两人一拍即合,势必要让池笙彻底忘掉“白”月光,开启生活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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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7点,灰蒙天色刚散去,成片的云团便已拢在只冒出了点微光的太阳边上。
九和苑到杂志社的通勤时间在一小时左右,池笙到办公大厦楼下时,见时间还充裕,果断拐进星巴克,翻着今日财经早讯,消灭掉一份芝香火腿可颂。
杂志社里,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池笙跟几个正抓狂赶稿的同事打过招呼,走到工位上,抽出张纸开始擦拭桌上灰尘。
高跟鞋清脆的声响从电梯间传来,越加清晰。
程静一身大波点黑白连衣裙,右手挎着一只黑金Kelly,路过池笙时顺便敲了下她的桌板。
“池笙,来一下。”
池笙扔掉纸团,跟着走进总编办公室,顺手带上门。
程静将包放进柜子里,转身注意到池笙时,眼前稍微一亮。
“今天这身我喜欢。”
云雾蓝V领绸缎衬衫,配上同是缎面的山茶花色半裙,裸色高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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