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字星》
不同于国内,五月的新西兰正值秋季。
飞机即将抵达奥克兰国际机场,张知陈戴上黑色针织的包头冷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微微低头,只能瞧见男人硬朗的下颌轮廓。
取到行李,背上硕大的旅行包,身高腿长的男人一身落拓地沿着出口走出来,他看着身旁那些久别重逢的拥抱和亲吻,眼底柔和,不禁嘴角上扬,身上那股浓烈的萧瑟感越发浓重,在这个南半球的陌生国度,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由于落地时间比预期的提前了半小时,他下飞机才临时通知费扬,这会只能等他过来。
舒则拖着行李箱出来的瞬间便看见了站在路边的张知陈,他压了压眉骨,沉着脸走到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定。
注意到身旁的动静,张知陈懒懒撩起眼皮扫了舒则一眼,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
记忆里这位学霸同学,可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谁都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他不喜欢这个人,高中时见到舒则的第一眼,对方那种仿佛从黑暗深处爬出来的阴沉眼神,让人不适。
于是,两个明明认识却互不搭理的人,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诡异又和谐的保持沉默。
等了一会,身着黑色夹克外套的舒则侧身开始打电话,正巧此时张知陈抬眸瞧见属于费扬的白色SUV从远处驶来,稳稳停在二人面前。
费扬火急火燎地打着电话从车里下来,舒则拿着手机,表情微顿。
“舒先生!”费扬热情地朝他招手示意。
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三人面面相觑,张知陈半藏在帽檐下的眼尾,不爽地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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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两年前毅然从投行辞职,背着个包就独自跑到了新西兰,美其名曰要趁着大好时光享受生活,但张知陈清楚,这厮就是因为工作太累导致身体大小毛病不断,为了保命才逃到这里。
他从毕业后就一直在投行公司工作,这几年积累了雄厚的财富,他并不缺钱,但也会偶尔接些带团导游的工作,借此和国内人相处交谈。
这次找他的据说是京州最牛的律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律所合伙人。
舒则瞧着费扬那张熟悉的脸,拧眉移开视线,暗自叹了口气。
小孙说的中国导游竟然是费扬。
高中那会在学校里和张知陈最不对付的差生。
舒则眼神浓暗,极轻地啧了声,觉得自己这趟旅行已经可以结束了。
费扬见人不理他,询问地看向张知陈,对方耸了耸肩,把背包扔给他,然后驾轻就熟地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费扬连忙接住背包,笑着轻骂一声,走到舒则面前,熟稔地接过他的行李箱,爽朗道:“舒先生,我们走吧。”
舒则心里烦躁,但面上不显,他微微颔首,手握成拳抵住下唇轻咳了几声,借此避免和费扬的寒暄,接着便自然地坐进车里。
费扬神经比较粗,没有察觉到舒则的抗拒和嫌恶,只以为是这位大律师坐飞机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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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上高架,往奥克兰主城区前进,现在已是傍晚,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疲惫席卷了车里的二人,他俩都没有说话的欲望,费扬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舒则:“舒先生,明天我们可以先在奥克兰玩一天,后天再乘机去基督城转tekapo,您看如何?”
张知陈闻言闭着的眼微动,他忽然想起之前在电话里费扬说客人指明要去tekapo观星。
他撩起眼皮看向后视镜里的舒则,不由想起多年前这位班长做过的事。
一丝阴鹜划过眼底,张知陈抬手将冷帽往下拽了拽,遮住自己的视线。
一直没有说话的舒则习惯性地端坐身子,翘起二郎腿,声音很冷清:“不用,明天直接去tekapo。”
“奥克兰也很好玩的,不逛逛是不是太可惜了……”
“没事。”舒则冷声打断他,“我不想浪费时间。”
“……”
费扬劝阻的话被堵了回去,他又看了舒则几眼,总觉得眼熟,但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人给他的感觉,很阴郁,那双眼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隐藏在丛林里的猛兽。
感觉他看的不是人,而是猎物。
他不由在心底小小感叹,怪不得能这么年轻就爬那么高呢。
丛林法则玩得一定很溜。
反观他的兄弟……
费扬无奈扫了眼再次陷入梦乡的张知陈。
高中那会,他以为张知陈是头怎么也不会被驯服的狼,可万万想不到。
众人眼里那个鬼神不服,混吃等死的小混球,竟然会考进梧大,还顺利从哥大博士毕业,成了学生眼里的男神教授。
其实一切的转变都有迹可循,只是那个让张知陈变好的人。
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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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抵达市中心的高级酒店,把舒则送到后,费扬载着张知陈去到他们常去的小酒馆。
酒馆里播放着轻快的乡村音乐,金发碧眼的胖大叔笑着为他们端来打满的啤酒。
费扬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张知陈神情恹恹,显然还没从长途飞行的疲惫里缓过来。
“哎,那位舒先生好眼熟啊,我总感觉在哪见过。”费扬舔掉泡沫,随意说道。
张知陈按了按额角,轻嗤:“高三1班的大班长,你这就忘了?”
费扬神情一怔,随后夸张地靠了一声,“他呀,我说呢,怪不得脾气这么怪。”
“我记得他当年还针对过你吧。”
费扬嘶了声,皱眉:“因为什么事儿来着?”
张知陈眉眼梢敛,手撑着脑袋,慵懒地看向窗外,天边深粉色的霞云宛如梦幻的泡影,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哼笑:“忘了。”
费扬瞅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在说谎,但他了解张知陈的脾气,不想说的怎么逼他也不会说,特别那件事大概率还是和那个人有关。
“明天天气不错,月亮也很暗。”张知陈嗓音低沉缓慢,宛如上好的提琴,“运气好的话能看到流星。”
费扬打趣:“怎么,张大教授还想许愿啊。”
张知陈收回视线,修长如葱段的手指轻抚着杯沿,胸口胀涩:“你知道么,其实流星体很小,小到你的手掌就可以轻易地盛下数千颗。”
男人明明没有喝酒,但声音却感觉已经染上了醉意,感觉光是听着他的声音便能沉醉其中。
“但是它们却能发出明亮而短暂的闪光,它们以6万千米每小时的速度冲入大气层,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换得如此耀眼的光亮。”
张知陈低垂的眼里渐渐爬上哀伤。
周身的气质也变得低迷。
“倔强又凄美。”
费扬看在眼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哼笑:“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也听不懂。”他把酒杯塞进张知陈的手里,“我只知道不醉不归,今晚你费哥请客。”
“切。”张知陈弓着脊背,身姿放浪,眉目在暧昧灯光的映照下潋滟生光,惹得周围不少人的注目,“那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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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16日,奥克兰的清晨阳光直射大地,秋季舒适的风吹在人身上像是最温暖的轻抚。
三个男人踏上最早的航班前往基督城,将近两个小时的航程相较于昨天只是小菜一碟。
舒则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费扬自从认出他是谁后也没了热情,例行公事的招待他。
吃完饭,三人随意在基督城逛了逛,天色渐暗的时候才驱车去到tekapo。
由于张知陈基本每年都会来,所以一切流程都驾轻就熟。
tekapo的湖水是梦幻的乳蓝白,周围金色的树木环绕,美得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购完上约翰山的票后,三人跟着走进office集合,等待凌晨上山观星。
张知陈自己带了专业的单反,镜头焦距很长,足以拍到大部分的星星,他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登山服装,黑色的冲锋衣,脚下一双timberland黄靴,整个人干练运动,兼具成熟与活力。
舒则扫了眼他的装备,目光中闪过嘲讽。
tekapo是世界上仅有的11个星空保护区之一,是许多天文爱好者都会来打卡的地方,也不乏情侣一起来这感受浪漫。
费扬吸了吸鼻子,裹紧身上刚刚发的羽绒服,瞥了眼周围秀恩爱的小情侣,哀怨地叹了口气。
张知陈没有注意到费扬的小情绪,他只盯着浓郁黑沉的天空,表情认真又虔诚。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17号凌晨,登上约翰山顶,沿着一条清晰的小路便能走到著名的好牧羊人教堂。
星空成了最好的背景,大地在银河繁星的映衬下黯淡无光。
张知陈走在最后,他痴迷地盯着头顶那片浩瀚的星河,心跳都失了节奏,耳边也逐渐开始朦胧。
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余他和这片星空。
他下意识地寻找起南十字星,在半人马座的下方,四颗最闪耀的星星连接成一个十字架的形状。
没有北极星的南半球,水手就是靠着南十字星在苍茫的大海中辩寻方向。
引领他们从黑暗中找到归途。
舒则独自离开了小队,沉默地站在望远镜前,透过镜头看到了他从没有见过的星河灿烂。
不禁想起久远的记忆,那双向来淡漠的眼睛里难得泛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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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的轮廓清晰可见,像是有人撒了把金粉到这黑色的画布上,深蓝色的天际线泛出深谙的绿光,远看仿佛极光闪烁。
费扬兴奋地跑到张知陈旁边:“那不会是极光吧,我们运气也太好了!”
张知陈盯着头顶浮动的光影,笑了笑:“运气是不错。”
为了保护星空,这里手机被禁止使用,费扬只能催着张知陈用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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