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天狼星的天空黑黢黢的，看不见一点星光。隐约能听到一阵鬼哭狼嚎。

裴清河又变回那只圆润的小狗。

小狗的眼睛都是下垂的，像小葡萄。

但晏江已经学聪明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凶巴巴的问：“你是谁！”

“裴清河。”

“你别过来，”晏江瞪他，身上的毛炸了起来，“裴清河是谁！”

裴清河乖乖地坐在了原地：“是晏江的小狗。”

晏江不信。裴清河不是狗，是狼。

他闷着头往前走，一直走到了白鲸鱼的身体边缘。

小狗明显紧张起来：“晏江！”

他坐立不安，好几次都想上前，又硬生生停下了动作。

晏江低头，看向海面。

漆黑的海里，隐约能看见一具又一具赤红色浮尸。

这些尸体被水浸泡太久，从口鼻处长出嫩绿的花和叶。

晏江觉得很是稀奇，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捞了一下水面。

一条血红色的鱼骤然跃出海平面，张大的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小心！”小狗飞扑上前，把晏江摁在自己身下。

白鲸被红色的飞鱼扯下一块血肉，深蓝的血液喷薄而出，像炸裂的水球。

血腥味宛如一个信号，四周，那些血红的尸体纷纷退化成鱼的模样。争先恐后地从白鲸身上撕下皮肉。

晏江这才看清楚，鱼不像鱼，像是在母亲子宫未发育好的婴儿胚胎，有卷曲的尾巴和未发育成型的眼珠。

这些鱼像是下雨一样，起跳又落下，砸在水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

许久后，这场鱼雨终于停下。

晏江惊魂未定，他回头看两眼，颤颤地叫着：“裴清河？”

裴清河不见了。

晏江从猫蛋破壳的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裴清河。他从没想过有天小狗会离开他。

“裴清河！”小猫在原地叫唤起来，“你在哪儿？裴清河。”

晏江一边哭，一边往前跑，空荡荡的世界突然人声鼎沸。

地上的路是坑洼不平的石板，刚下过雨，有积水。人流从他身边麻木的穿过。

晏江举目四望，看见了头顶的招牌：昌平街农贸市场。

他娇生惯养的，这辈子还没来过农贸市场。

刚下过雨的农贸市场有种别样的喧哗和脏乱。肉摊前，白花花的猪大肠随意地挂在铁钩上，顺着白瓷砖流下淡红色的雪水。肉鸡被开膛破肚，两脚朝天地倒放在案板上。

顾客和摊主们讨价还价，说话都是他听不懂的方言。

小猫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农贸市场是逼仄的十字形路口。整体就像是一个“田”字。

在“田”字的最角落，晏江找到了裴清河。

富强水产。

裴清河围着防水的围裙，蹲在窄窄的凳子前，趁太阳还没下山写着作业。

看上去大概十二三岁。

他的面前有两个大塑料盆，一个盆装着新鲜的鱼；另一个盆装着扭动的黄鳝。背后窄小的门市放着老旧的电视机和分类好的干货。不知道从哪牵来一根电线，连着灯泡，淡黄色。里面的瓦斯都快烧没了也舍不得换。

裴清河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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