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难度超出了预期，下水道区域比夏觉阳想象的还要大，唯一的好消息是肢体会发出很大的动静，比如敲击管道，或者碰倒水桶。

正北方一直传来敲击空桶的声音，夏觉阳循声而去，很快就发现了那只手。

手的原主人应该喜欢打鼓，五指舒展地张开，有节律地一下下拍打铁桶，声音在下水道回荡。

咚、咚、咚……

隔着一条水道，夏觉阳目测可以过，就直接下水。

汉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San值从61直降17。

17、16、15……

还在掉。

水流速度比肉眼看到的还要快，行走的地方有栏杆围着，栏杆缺失的地方可以下水，而他被水冲远了，上不去。

San值掉光他只能重来，复活点是固定的，在第一次死的地方，所以一旦重来，他又得从楼上下来。

任务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没法回头，他不想努力付之东流，求生欲极强地在水中扑腾，终于在San值清零前爬上了漂浮的铁桶。

就叫“汉斯漂流记”好了，夏觉阳还能乐呵。

飘着飘着。

手电筒光亮扫到一个络腮胡时，他的笑脸僵住。

“砰”的一声闷响，铁桶被滤水网拦停，夏觉阳就停在万绪眼前。

只剩1的San值，呆呆地趴在铁桶上，相当可怜。

万绪轻轻闭上眼，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很难不笑。

cc是夏觉阳提议养的，因为他说毛茸茸的小东西可爱到爆炸。

万绪不置可否，因为在他眼里，只有他的小男友可爱到爆炸，让他欲罢不能。

朋友，朋友关系。

不能一见夏觉阳就忘了初心，万绪清了清嗓子，喉间一动，他在夏觉阳“你敢笑试试”的眼神下把汉斯拉上岸。

万绪知道夏觉阳要面子，没说话，打字。

汉塞尔：【给你。】

夏觉阳看到地上有一个镇静剂，玻璃外壳被照得晶莹剔透。

万绪还想着做好事不留名，转身要走。

夏觉阳的声音隔着耳机罩，传过来。

“等会。”

万绪回头。

他认为夏觉阳不会直白地感谢他，但会拐弯抹角地让他知道。

万绪很笃定。

夏觉阳皱眉兼歪嘴，总之想表现出自己现在臭着个脸：“你可怜我？”

这下是真品不出任何“谢”字，万绪没有反思自己的失策，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嗯。”

嗯？！

夏觉阳想把“嗯”这个字嚼碎吃了。

他没有矫情地拒绝万绪的好意，完成任务比较重要，捡起镇静剂，打在手臂上，玻璃管里晶莹的液体很快见底，San值恢复了30，足够。

夏觉阳仍说了句“谢了”。

万绪点头：“不谢。”

接下来两人没再把时间用在说话上，各自去找肢体。

林贺西和周鸣把大量命数用在吸引工人上，周鸣完全挂了，林贺西还剩一条命，躲在柜子里等两人回来。

好在一切顺利。

过第一关就花了四人很多时间，总共80条命，最后加起来都不足20条，有点伤亡惨重的意思，进网吧时天还亮着，出来时夜色阑珊，错过了一场黄昏。

林贺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哈欠：“第一次打游戏打到困。”

“别的不说，好玩儿。”周鸣拉伸酸痛的手，“听说第二关更刺激，明天玩吗？我们早点来。”

“不了不了不了。”林贺西是真给这游戏搞出阴影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尝试，“下次玩吧，人得养精蓄锐。”

周鸣“啊”了一下表示遗憾：“也行吧。”

周鸣一直没打开手机看过，一看十来个未接电话，来电人是：老妈。

他登时惊恐万状，马上拨号过去，表情都变得小心翼翼的：“喂，妈，诶，手机？手机静音了，跟朋友玩呢。在家啊肯定在人家里，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乱跑，酒吧？网吧我都不会去的。”

这边才哄骗结束，夏觉阳也接到了何茗臻的电话。

“喂妈妈。”

林贺西和周鸣同时看过去，万绪晚一些，却对上了夏觉阳的目光，短短一瞬，夏觉阳自然地别开脸。

林贺西和周鸣想知道乖乖仔会用什么话术瞒天过海，同时屏气凝神。

夏觉阳：“我吗？我刚从网吧出来，现在要回家了。”

牛逼！

林贺西和周鸣想敲锣打鼓了。

二人满脸的难以置信，不相信这个世界真有这种人存在。

万绪微笑欣赏全程。

等夏觉阳挂了电话，周鸣指着自己：“我要是直接告诉我妈我去网吧，她能给我打成屎。”

林贺西正要深有同感地点头，一听周鸣这描述，一巴掌赏他后脑勺：“都学文了能不能文明点？”

夏觉阳拒绝了让司机来接，他觉得晚风吹得很舒服，想难得地走一走。

“散了啊，学校见。”

四人分道扬镳。

网吧出来后巷子很多也很杂，当地人还好，外来的没导航十有八九会迷路。

夏觉阳从一个巷口出来，对于前方就是万绪这件事，产生了不解。

该说有缘吗？

万绪没有发现他，一个人走着。

平日里对他的印象还行，很爱笑，哪怕上着课，夏觉阳看过去的时候也能感觉万绪心情好像不错，让夏觉阳以为他属于乐观派的男生，愿意让人走近他。

但在学校以外的地方，以路人的视角看他，就截然不同了。

万绪步伐等距，沿着建筑物投落的阴影，身形已然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背影都要看不出是高中生了。

高处的路灯发散白色光晕，淡淡的白光打在他脸上，衬得皮肤冷白。

夏觉阳从没想过万绪会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像是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

一个白领男和万绪擦肩而过，黑衣黑裤的高中生，个头上，气势上，竟压过了对方。

夏觉阳猫身在一个收摊的小摊子后。

这个姿势有点像跟踪。

一有这种想法，夏觉阳心理拒绝，立马站起身，把同样在这个地方休息的小猫吓了一跳。

猫惊慌地叫了一声。

夏觉阳秒贴墙。

几秒后，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意识到不对，他抬头，对上一双黑沉的眸子。

太近了。

万绪抱着手臂，靠着墙，垂眸看他，而后，又露出了极有亲和力的笑容。

“Hi～”

变脸也太自如了吧？

表情是友善的，嗓音却又冷又沉，像在审判犯人。

夏觉阳不禁退后两步，脚后跟碰到易拉罐，易拉罐滚动，与地面磕碰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巷口很明显。

许是天气燥热，夏觉阳感觉背后有薄薄一层汗。

万绪往后边看了看，发现还有退路，可他像是把夏觉阳逼到角落一样，显得他在欺负人，又凶又不讲理。

他真的在认真反思自己，明明一直想友好地与夏觉阳交流，怎么会把人吓成这样，思忖再三没有结果，万绪直接问：“你很怕我吗？”

“没有啊。”夏觉阳矢口否认，“你走路没声，突然贴得这么近换谁来都会被吓一跳吧。”

万绪“啊”了一声，不怎么相信：“真的吗？”

夏觉阳心跳很快，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什么，试图说服万绪，也是说服自己：“对啊。”

看他这样，万绪心中升起了一丝恶趣味：“那你要不靠近点，证明一下？”

万绪就这么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像个高贵又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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