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大，是和谢静慈说的悄悄话。
但不知道为何，走在前面的李长昀突然回头看她，眼中闪着细碎的光。
她们到宜春宫前，东宫的内侍官和女使分列在两侧，敛声屏气，恭肃严整。
徐徽泠正要坐下的时候，谢静慈突然指着一处示意她看过去。
徐徽泠抬头看去，不由得微怔。
一位女官身后，徐徽韵和几个嬷嬷站在一起。
她的穿着打扮，比在徐府素简了许多，发髻上寥寥三四根发簪，一身青缎夹袄，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再无往日彩绣辉煌的得意。
谢静慈悄声道：“看来徐徽韵在东宫的日子，确实难过得很。”
徐徽泠收回目光，“这是她自己求来的。”
坐在上首的程玥向她们笑道：“徐二姑娘，谢五姑娘，今日是你们第一次到东宫，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多备了一些点心，你们尝尝看，可有合口味的。”
徐徽泠和谢静慈客气地道谢，同众人一起品茶吃点心。
女官眼观六路，指挥着女使嬷嬷们及时添茶添点心。
程玥往徐徽韵身前的嬷嬷看了一眼，嬷嬷会意，回头对徐徽韵道：“徐二姑娘她们要添茶了，你过去给她们添茶。”
徐徽韵心中又妒又难堪，偏偏还要她去给徐徽泠添茶。
她不动，冷着脸道：“我到底是殿下的侍妾，此刻若出去添茶倒水，丢的也是殿下的颜面。”
嬷嬷冷笑，“殿下的颜面是太子妃，不是你。”
“让你去给徐二姑娘添茶的，是太子妃，你若不去，也可以的，我这就去回禀太子妃。”
徐徽韵是畏惧程玥的，她踌躇片刻，只能咬牙拿着茶壶过来。
李长昀回身指着一碟蜜饯对徐徽泠道：“这是香药果子，你试试看喜不喜欢吃，你若是喜欢吃，下次我给你带一点。”
李长旸悄悄拉了一下李长昀，苦着脸道：“九哥，你这样，显得我很不会疼我的王妃，你能不能收着点？”
“你不会就跟着学。”李长昀看都不看他，只注视着徐徽泠，“快尝尝。”
徐徽泠依言夹起一块蜜饯，放进嘴里嚼了嚼，含笑道：“很香。”
很香，不是很好吃。
李长昀会意，“那下次我给你带别的，先喝口茶把味道冲一冲。”
徐徽泠要拿起茶盏，才发现茶盏是空的。
她转过头，就看见了绷着脸的徐徽韵，端着茶壶站在不远处。
徐徽泠平静地看着徐徽韵，看着她眼中的愤怒和不甘，还有**。
李长昀也看见了徐徽韵，平平地说道：“徐二姑娘没有茶了。”
“是奴婢们失职，奴婢马上就给徐二姑娘添上。”
一直盯着徐徽韵的嬷嬷忙过来笑道，同时悄悄推了一下徐徽韵。
徐徽韵捏紧了手中的茶壶，快步走到徐徽泠面前，迅速倒了茶，又快速离开。
她回到女官身后，克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竟然要侍候徐徽泠，这是何等羞辱！
主位上的李长晏虽和其他王爷说话，但留意着徐徽韵。
他是惦记着徐徽韵的。
徐徽韵的出身和目的，再被人诟病，她的容貌和身子，都是勾人的。
更何况，徐徽韵只与他有过一次肌肤之亲，那一次的新鲜和激动，时不时撩拨着他，但碍于他和程玥伉俪情深的名义，他只能忍耐。
今日徐徽韵出来侍奉众人，还给徐徽泠倒茶，他不用细想就知道是程玥对她的羞辱。
后宅的龌龊手段，并不比朝堂上少。
他与程玥利益相关，并不会因此指责程玥。
只是，这般委屈哀怜的徐徽韵，越看越楚楚动人。
他喉结滚动，将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李长晏留意徐徽韵，程玥留意李长晏。
多年的夫妻，程玥如何不知道李长晏在想什么。
她拿起茶盏，遮住嘴角的冷笑，也将茶汤一饮而尽。
坐在下面的徐徽泠，捧着茶盏啜饮着，主位上那两人的神情变化，皆落入她眼中。
几盏茶后，有人出去赏雪。
李长昀问徐徽泠：“你要不要出去走动走动。”
徐徽泠放下茶盏，“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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