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春山茶》
闪电把窗玻璃照得发白的瞬间,解枕檀看见吧台上的咖啡渍突然活了过来,顺着木纹蜿蜒成条细细的河——像七年前衣柜门缝里漫进来的那道,只是这次没有铁锈味,只有淡淡的焦香。
她总在雷声里想起那把匕首。
那天父亲的怒吼震得灯泡直晃:“小贱人跟你妈一个德行!”他甩开母亲扑过来的手时,匕首的寒光正好从透气孔钻进衣柜。解枕檀缩在羊绒大衣堆里,看见父亲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长,一步一步朝衣柜走来,鞋跟踩过血渍的声音黏糊糊的,像踩碎了满地的红浆果。
母亲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后背还插着那把匕首,血把浅色的连衣裙染成了深褐色。她扑过去抱住父亲的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被捏住的风箱:“别碰……我女儿……”父亲抬脚踹在她胸口,母亲像片叶子似的飞出去,撞在衣柜门上。门板剧烈晃动的刹那,解枕檀看见父亲的脸贴在透气孔上,瞳孔里的血丝像爬满了蜘蛛。
匕首的尖端离门板只有半尺远时,衣柜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拽开。解望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校服领口歪着,嘴角破了块皮,是刚才被父亲推搡时撞的。他没说话,只是张开胳膊挡在衣柜前,后背正好对着那把匕首。
“让开。”父亲的声音像磨过砂纸,匕首又往前递了寸。解望舒的肩膀在抖,却把胳膊张得更开了,校服后摆扫过地上的血渍,晕开朵深色的花。“她是你女儿。”他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可挡在衣柜前的身影却稳得像块石头。
匕首突然刺过来,解枕檀在大衣缝里看见哥哥猛地侧身,刀尖划破了他的胳膊,血珠瞬间浸透了校服布料。就在父亲抽刀再刺的瞬间,母亲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他的腰往墙上撞。匕首脱手飞出去,“当啷”钉在衣柜门板上,离解望舒的耳朵只有寸许。
警笛声从街口涌进来时,解望舒转身扑进衣柜,用整个身子把她罩住。他的手掌死死捂住她的眼睛,指缝里漏进来的光被血渍染成了红的。“别看,枕檀,数机械龟。”他的声音在发抖,胳膊上的血顺着指尖滴在她头发上,“一、二、三……我们的机械龟,能跑过所有坏东西……”
此刻咖啡机突然“噗”地喷出团奶泡,解枕檀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指甲把吧台面抠出了白痕。解望舒正蹲在对面给机械龟上油,胳膊上那道疤在台灯下泛着浅粉色——七针缝合的痕迹像条小蛇,盘踞在他小臂内侧,每次给机械龟拧螺丝时,那道疤就会轻轻抽动。
“这老伙计的齿轮松了,得加点咖啡粉当润滑剂。”他故意把螺丝刀往她面前递,金属柄上还沾着点银粉,“你看这颜色,像不像你昨天画星云用的?”解枕檀没接,只是盯着他胳膊上的疤,突然发现那道痕迹的尽头,有个小小的月牙形——是她小时候咬他胳膊留下的牙印,那时他们还在院子里追着机械龟跑,父亲会笑着给他们买龟壳饼干,母亲会把洗好的草莓放进乌龟形状的盘子里。
解望舒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突然用袖子把疤遮住:“昨天冻的咖啡龟化了半只,我加了点跳跳糖,现在咬起来会爆炸。”他从冰柜里拖出泡沫箱,里面的咖啡冻龟正冒着白气,其中一只的背甲上,用巧克力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盾牌。
“给你的。”他把那只冻龟塞过来,“能挡住所有不想看的东西。”解枕檀咬了口,冰碴混着跳跳糖在嘴里炸开,噼里啪啦的声响里,她听见哥哥轻声说:“那天的机械龟,其实藏在沙发底下,我听见它们在响,就知道你在等我。”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躲在衣柜里数机械龟的脚步声,知道她看见匕首时攥碎了塑料乌龟,知道她至今听见雷声,还会下意识往他身后躲。所以他才总拆咖啡机,总往机械龟肚子里塞糖,总在雷雨天把自己弄得满身荧光——他想让那些亮闪闪的、吵吵闹闹的、甜丝丝的东西,盖过那把匕首的寒光,盖过那道沾血的门缝,盖过所有她不敢记起的瞬间。
窗外的雨小了,解望舒突然把机械龟的电池全换成新的,它们在吧台上排着队爬,履带转动的声音像在数数。解枕檀咬着咖啡冻龟笑起来,冰凉的甜从舌尖漫到心底,像七年前哥哥捂住她眼睛时,袖口蹭过脸颊的薄荷糖味。
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消失,但总有人会把它变成会发光的形状,就像那道疤上的月牙牙印,就像咖啡冻龟背上的巧克力盾牌,就像此刻爬过她脚边的机械龟,每一步都带着温柔的回响。
台灯把解枕檀的影子钉在墙上,她捏着笔在物理竞赛题上悬了三秒,突然往练习册上画了只吐舌头的乌龟——这是她惯用的伪装,故意把受力分析图涂得像团乱麻,草稿纸上的公式歪歪扭扭,活脱脱一副对着难题发愁的学渣模样。
“高一物理就难成这样?”解望舒叼着根电线从阁楼楼梯爬上来,手里转着颗拆下来的咖啡机齿轮,“需要哥帮你把牛顿定律改成机械龟守则不?”他凑过来看,一眼就瞥见她藏在练习册下的竞赛辅导书,书页边缘已经被翻得起了毛,显然不是第一次钻研。
解枕檀慌忙把辅导书往抽屉里塞,却被哥哥按住手。“别藏了,”他指尖敲了敲那道伪装的错题,“你画的乌龟尾巴都在偷偷勾正确答案,当我瞎?”他突然“嘶啦”撕下那页故意写错的草稿,“学渣哪会在动量守恒题旁边,用银粉笔标洛伦兹力的隐藏条件?”
碎纸飘到地上时,解枕檀的耳尖有点发烫。她从初一开始就演这出戏,故意在月考时错几道简单题,把排名稳定在中游,作业本上永远留着两三个显眼的红叉——她怕太耀眼的成绩会勾起别人对过去的窥探,那些关于“杀人犯女儿”的窃窃私语,像七年前没擦干净的血渍,总在她试图抬头时阴魂不散。
上午的阳光漫过书桌,解枕檀正对着英语完形填空发呆,其实眼角的余光早扫完了整篇文章。她故意在两个选项间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笔尖却在草稿纸背面默写出了整篇译文。解望舒突然把机械龟的履带拆下来,蘸着蓝墨水往她练习册上盖章:“学渣的作业就该有学渣的样子,全是对勾多假。”
履带的齿痕在练习册上压出深浅不一的蓝印,正好把那个故意选错的"B"字圈在中间,像给错误盖了个合规的章。解枕檀看着那排歪歪扭扭的履带印,突然想起哥哥往她化学方程式里添"机械龟催化剂"时的样子——他蹲在地板上,校服裤膝盖沾着咖啡渍,手里转着支红笔,把她故意写错的配平系数改得更离谱,还在旁边画了只举着烧杯的乌龟,龟壳上写着"此反应需用跳跳糖加速"。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发梢的荧光绿上切出明暗交界线,像极了高一上学期家长会那天,走廊里的光影。
那天她故意躲在器材室拆机械龟,让哥哥独自去见老师。隔着半开的门,她听见班主任刘老师的声音压得很低:"望舒啊,枕檀这孩子脑子是真灵光,上次摸底考的附加题,全年级就她写出了第三种解法,可基础题错得离谱,这不是不用心是什么?"
解望舒的笑声混着走廊的脚步声传过来,听着漫不经心:"刘老师您不知道,她心思全在拆机器上呢,家里那台咖啡机被她改成会唱《茉莉花》的了,能把机械龟研究明白就不错了。"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这孩子随我,坐不住,您多担待。"
门后的解枕檀攥着手里的螺丝刀,指节泛白。她看见哥哥转身时,袖口沾着的粉笔灰蹭在深蓝色校服上,像落了点星星。他没直接回教室,反而绕去学校书店,出来时手里多了本烫金封面的《物理竞赛真题精讲》,书脊上还贴着只小乌龟贴纸。
放学时他把书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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