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任务获得了这些奖励？单人任务？”谢如念注视池则临，瘦弱少年拎着满满一包营养针，眼神诚恳至极。

谢如念没等池则临回答，她拉上拉链，扯过池则临的衣袖，让他跟在自己身后。

“不是的，”池则临的声音从背后想起，谢如念看不见他的表情，“姐姐，我和别人组队做任务，他们拿走了一大部分，给我留了营养针。”

谢如念扭头，两人正跟在队伍末尾，周遭人均在看行政大楼，没人注意到满满一袋营养针。

谢如念高悬的石头总归放下心，她发问：“你的伤能去做团体任务了？”

“好的差不多，我可以做些低级团体任务。”池则临道，“这些是给姐姐的，以后可以带我一起吗？”

谢如念对上池则临的视线，她没接过黑包。

之前在车厢上，池则临交代过自己的身份，他是个流浪孤儿，无家可归，会点三脚猫功夫，却被人下药了，醒来便出现在大街上，身边仅有一把用于自杀的枪。

而后，他去了罗科仓库，说要抢罗科仓库的东西。

谢如念脚步一顿，几秒后恢复正常。她漏了一条线索，当时的自己过于疲惫，囫囵吞枣地听池则临的叙述，倒真没认真思考过。

他当时说“我想活着，想去抢罗科仓库的东西。”

罗科仓库里面只堆放了头盔，他进去抢什么，总不可能抢头盔吧？难不成，给他注射药物的是罗科？

可这样说，他的谎言未免过于虚假。

“姐姐。”

身后的声音打断谢如念的思考，她回神，面无表情道：“行。”

既然不清楚这少年要干什么，又没察觉出他的异常，她怎么就不能答应？谢如念彻底打消先前的顾虑。

答应池则临的话，不仅获取了营养针，而且得到有利助手，就算他别有目的，谢如念依旧可以能利用多久利用多久。等到不需要或者危机两人性命时，她再放手也无妨。

几小时前，站在池则临门前的担忧一扫而空，她早该明白，在吃人的幻都，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一定次次和你一起。”谢如念提醒。

池则临点头，嘴角微微浮动。

两人随人群走进行政大楼，登阶而上，一块灰色石牌立在大厅中央，周围员工瞟了眼新人，自顾自接着工作。

金色字体勾勒石牌，标明了每层属性。最上面三层从上到下依次为B级标准库，A级标准库，老板办公室。

其他楼层则简单标注，只有中间偏上五层，空了一大块位置，没有任何标明。

换了件黑色泡泡裙的小小从透明电梯里出来，她踩着欢快步子走到新员工前：“大家好，我是小小，由我带领大家前往幻术学习的楼层。”

谢如念耳朵听，双眼观察，记录行政大楼的地图与布局。

AB级标准库居然设在这里，且高于老板办公室的楼层。那里面，会有很强的武器吗？

“我们去哪里学啊？”有人冲破尴尬，问道。

谢如念顺着声音投去视线，发现了提问者的身边正站着克林，他双目紧盯小小，嘴角下压，似乎没在听小小讲话。

小小荡开一抹浅笑：“别担心，公司会启动强激发系统，觉醒各位的幻术。地下三十层不比地下十层，这里的失控机械生物与电子生命很多，希望各位快速学习，避免丧失生命。”

灰城的制造技术仅低于机械之城——苍城，每年仍旧有不少机械生物杀人、电子生命失控的情况。部分机械生物尚不能构成威胁，仅用激光剑、电磁炮即可猎杀，但遇到大型失控群时，会额外有幻觉影响，此刻，必须依靠幻术。

“现在，请各位排队上楼，会有专门的人帮助各位。”小小走到队尾，确保每人上楼。

一行人坐上透明电梯，紫蓝缆线拉着透明厢体徐徐上升，一层大厅逐渐模糊，丛丛办公层闪成一条线，掠过谢如念的眼睛，融成一点而逝。

电梯停在45层。

没记错的话，42层到47层是没有标注属性的楼层，42层下方，是医疗部门。

电梯门一开，一阵狂风猛地灌入。

“外面风有点大，”小小的公主切随风扬起，她喊道，“出去站着！”

小小的声音已经糊成一团，风力仍在加强。

谢如念努力睁眼，迎面一片漆黑，一面黑墙立在47层中间，其他一概没看清。

强风减小，小小的头发交错，十分凌乱，她冲出电梯门，后面一行人见状，跟着她出去。

“原哥！”小小加快脚步，走到黑墙附近。

谢如念远远听见小小的话，定睛一看，察觉黑墙边上站着一位身穿西装，站的笔挺的男人。黑墙对面，是浮空大平台，谢如念一望，黑如深渊，极高。

男人指间夹着一支烟，几近透明的烟雾缓缓散发。谢如念闻到一股浓烈的薄荷香，她悄悄撇嘴，她最讨厌薄荷了。

男人听到小小声音后，转身看她。头顶的灯光忽然亮起，一束白光直直洒下，浮尘飘散空中，照亮男人的脸。

原随，又是那副流苏眼镜，但没戴着头盔。

谢如念想起自己同他的交易，心里一紧，而后忆起小小的神情，原随来的一趟，应该不与自己有关。

“来了？”原随弹掉烟尘，脚边立刻有迷你机器人拾走烟灰，他语气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小跨过迷你机器人，站在原随跟前，开心道：“您今天怎么来这里了？今天不是卫煜那家伙负责强激发系统吗？”

“卫煜干活受了重伤，”原随扫视新员工，另一只空闲的手拍拍小小的头发，继续说，“我来帮他看一天，没大没小，又叫卫煜了？”

“哎呦原哥，你也清楚，卫队长人就那样……”小小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她观望原随的态度，仍是那副表情，眼里空无一人，她干脆换了话题，指着新来的员工，“这些是今天的。”

原随听小小说话时会轻轻侧头，等对方说完，他又恢复正常，听完小小的汇报，他一招手：“你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交给我，实在没事干，去医疗部门等着。”

“收到原哥！”小小面上挂着笑容，她转身安抚颤颤巍巍、不敢乱动的新员工，“大家很幸运啊，得到我们罗科大老板的指导，下面的事交给他了，拜拜咯。”

新员工多混迹中下级区，没见过罗科老板，有部分人甚至对罗科老板的名字、存在都一概不知。

一听小小极简介绍，认出叼着薄荷烟的男人是罗科大老板原随，本就僵硬的身体更加不敢动了。谢如念倒还好，她隐没于人群中，静静观察原随。

原随随意环视一遍，终于开口：“你们坐第六十车厢来地下三十层？”

“是的，老板。”新员工里不乏谄媚之人，他赶忙回应，深怕有人抢走风头。

“嗯，对筛选机制有异议吗？”原随在说砍掉前五十九个车厢的事情，已经不是暴力的筛选机制了，为了几个有幻术潜质的人，杀掉六倍多的人，不属于测试，而是血腥的罪恶。

“没有，老板，”刚才回答的人接着说，“您这么做当然可以保护我们，至于那些分不清幻觉与真实的人，才没资格活下去。”

原随依旧静默，他看向其他人，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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