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从太学生到乱世枭雄》
王曜这一声“岳丈”不高不低,恰似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池水,瞬间漾开涟漪。
近处几名正捧着书卷走过的学子闻声,脚步皆是一顿,目光讶异地投向声音来处,待看清是王曜在唤那陌生员外打扮的中年人,脸上不禁露出几分了然与戏谑的笑意,互相递着眼色,低声窃语,显然将这声“岳丈”听在了耳中。
王曜脱口而出后,立时也觉不妥。然话已出口,如泼水难收,他见董迈身形微僵,缓缓转过身来,面上神色变幻,既有惊愕,更有几分被当众点破关系的尴尬与不悦。
王曜心念电转,索性将错就错,面上不见半分忸怩,快步上前,从容不迫地拱手一揖,语气恭敬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亲昵:
“岳丈大人何以纡尊降贵,亲至太学?可是有事寻我?”
董迈被他这一口一个“岳丈”叫得面皮发紧,尤其是感受到周遭那些年轻学子投来的、带着好奇与笑意的目光,更是如芒在背。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板起面孔,压低声音斥道:
“胡闹!八字尚未有一撇,便如此呼喝,成何体统?也不怕旁人笑话!”
他本欲维持岳父威严,奈何此情此景,倒显得有几分色厉内荏。
王曜却浑若未觉,反而微微一笑,语气坦然:
“岳丈此言差矣,昨日在府上,峯弟已是‘姐夫’长,‘姐夫’短,唤得亲热。曜虽不才,又岂能反不如峯弟知礼?既蒙岳丈与璇儿不弃,此身此心,早已认定,称呼之上,何须拘泥虚礼?”
他言语恳切,又将董峯搬出,倒让董迈一时语塞,不好再就称呼之事纠缠。
见董迈神色稍缓,王曜趁热打铁,目光扫过天色,关切道:
“此刻已到午时,岳丈想必尚未用饭吧?太学丙院膳堂虽无珍馐,倒也洁净实惠,岳丈若不嫌弃,不如由小婿做东,一同用些便饭如何?”
说罢,不待董迈推拒,已是上前一步,极为自然地拽住董迈的手臂,便要引他往膳堂方向行去。
董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连声道:
“不必不必,老夫已用过了……实在……”
奈何王曜手臂沉稳有力,言辞又极是诚恳,一口一个“岳丈”叫得顺溜无比,连拖带拽之下,董迈半推半就,竟真被他拉着向那丙院膳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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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又有学子见王曜亲**挽着一陌生长者口中犹自“岳丈”不断皆投来诧异目光董迈只觉面上微热心中五味杂陈对这未来女婿的“磊落”与“执拗”算是有了新的领教。
丙院膳堂内人声鼎沸学子们**成群或高谈阔论或埋头疾食充满了年轻的朝气与喧嚣。
王曜引着董迈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自顾去窗口打了两份寻常饭食——无非是粟米饭、葵菹、外加一小碟炙肉并两碗菜羹。他将饭菜在董迈面前摆好笑道:
“仓促之间唯有此物岳丈莫要嫌弃。”
董迈本欲再说已用过但见眼前饭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腹中竟不争气地微微作响。
他清晨自董府出来心中有事早膳并未多用此刻闻着饭香再看王曜已自顾端起碗筷姿态从容仿佛二人真是寻常翁婿共进午餐一般。
他暗叹一声只得拿起竹箸略略尝了几口。
饭菜滋味确实寻常比不得家中厨役手艺然而置身于此地周遭皆是布衣青衿的年轻学子听着他们谈论经义、争辩时政那股蓬勃的生气与自己所熟悉的官场应酬、案牍劳形截然不同竟让他生出几分恍惚之感。
他出身并非高门早年亦曾寒窗苦读然仕途蹉跎最终是靠了家族些许余荫及钻营方得补华阴令一职。
此刻置身于这大秦最高学府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书香与青春意气
这些太学生虽大多布衣青衫然其胸中所学眼中所见乃是经国济世之道未来前程未必不如自己这小小县令。
想到这里他竟有些食不知味。
王曜见他举箸迟疑神色恍惚只道他嫌弃饭菜粗简便温言解释道:
“太学供给旨在让学子知稼穑之艰体民生之不易。裴元略博士常言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此间饮食虽不及府上精细却也能果腹养身。”
董迈回过神来掩饰般地夹了一筷葵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那清淡甚至略带苦味的滋味更勾起了他心底那丝怅惘。
他叹了口气语气不自觉地软和了许多:
“无妨老夫年轻时亦曾啃过比这更硬的炊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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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你在此间……平日学业可还跟得上?与同窗相处如何?”
王曜见他主动问及学业便放下竹箸恭谨答道:
“太学博士皆学问渊博诲人不倦。曜资质鲁钝唯勤勉而已不敢稍懈。至于同窗。”
他想起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微笑道:
“如杨定、吕绍、徐嵩、尹纬诸君皆乃俊彦之士性情虽异却皆赤诚平日切磋学问
董迈“嗯”了一声默默吃着饭菜听着王曜讲述太学中的趣事如崇贤馆激辩、籍田农课、上林苑赋诗等虽只是平淡叙述然其间蕴含的才学较量、志向抱负却让董迈听得心驰神往仿佛自己也随着这年轻人的话语重新触摸到了那早已远去的书生梦想。
他偶尔插问一两句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对知识和风骨的敬重。
二人边吃边谈王曜见他兴致似乎不错便不由得莞尔道:
“光顾着闲聊不知岳丈今日驾临太学可是有何要事?难不成是专程来看望小婿的?”
他语气轻松带着几分玩笑意味。
董迈被他问得一噎差点呛住忙咽下口中食物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当真厚颜无耻。
他放下竹箸整顿了一下神色努力找回几分长辈的威严沉声道:
“休要贫嘴老夫今日前来正是为你之事。昨日你既已应下婚约修书禀明令堂乃是正理。然如今驿路不畅你那书信若要依常例寄送不知要耽搁到几时。老夫今日便要返回华阴顺路便可替你走这一趟将书信当面交与令堂。若令堂允准老夫亦可安排车驾护送她一道前来长安。如此既可省却书信往返之周折亦能令你们母子早日相聚商议大事岂不两便?”
王曜闻言执箸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董迈。
他确未料到董迈此行竟是专为此事而来且思虑颇为周详。
此举固然有为其女打算之意但也确实解了他眼下书信难寄的燃眉之急。
他心中虽仍觉与这“岳丈”相处有些别扭此刻却也生出几分难得的暖意当即放下碗筷郑重拱手:
“岳丈思虑周全小婿感激不尽。如此便有劳岳丈了。”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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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便自怀中取出那封缄口的家书,双手递与董迈。
董迈接过书信,入手微沉,瞥见信封上端正的“母亲大人亲启”字样,神色也缓和了些许,将信小心纳入怀中收好,淡淡道:
“都是一家人,只望你日后莫要辜负璇儿便是。”
二人用完简单的午膳,王曜见时辰尚早,便道:
“岳丈难得来太学一趟,不如由小婿引路,略观此间格局风物如何?”
董迈本欲推辞,但见王曜兴致颇高,加之自己对此天下文教重地确有一丝好奇,便点了点头。
二人于是并肩而行。王曜先引董迈至方才听课的博文馆外,指着那古旧的匾额道:
“此乃博文馆,适才胡辩博士在此讲授《尔雅》、《说文》等基础经典,重训诂考据,乃学问之根基。”
馆内此时已有学子在伏案温书,静谧肃穆。
又行至崇贤馆,但见殿宇宏阔,廊柱巍然。
王曜道:“此是崇贤馆,多为博士讲授经义大旨、策论时政之所,堂陛高广,可容数百人听讲。”
他并未提及自己曾在此与平原公苻晖激烈辩论之事,但董迈仰望着那庄严的殿堂,想象着其间唇枪舌剑、思想碰撞的场面,不禁心潮微涌。
穿过一片松柏掩映的场地,王曜指向一处开阔之地,那里搭建着一些箭靶、石锁等物:
“此乃演武场,太学亦重君子六艺,闲暇之时,我等常在此**射练力,杨定兄于此道尤为精湛。”
最后,他们来到太学深处,一片相对僻静的屋舍前,王曜驻足,低声道:
“此乃祭酒王公与诸位司业、博士廨舍所在。”
只见其中一栋屋舍窗明几净,檐下种植着几丛翠竹,清幽异常。
董迈知道,那里居住的便是当世大儒、清流领袖王欢,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敬畏。
漫步太学,但见处处古木参天,碑石林立,廊庑间时而传来朗朗书声,时而可见三三两两的学子聚于亭下石凳,或激烈争论,或低声研讨。
那些年轻的面庞上,洋溢着求知的光彩与未经世事的纯粹,那种身在文教圣地、以天下为己任的昂扬气度,是董迈在官场那个大染缸里许久未曾感受到的。
他默默地走着,看着,一股混杂着羡慕、追忆与淡淡失落的情绪,如同涓涓细流,在他心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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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
自己此生是与这等风雅清贵无缘了。
游览既毕董迈自觉不宜久留便对王曜道:
“时辰不早老夫车马已候于东门这便启程返回华阴了。你且在太学安心进学令堂之事自有老夫安排妥当。”
王曜闻言也不多挽留一路将董迈送至太学东门。
果然见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停于道旁五六名家仆正立于车畔等候。
王曜停下脚步对董迈躬身一礼言辞恳切:
“如此便有劳岳丈奔波。此去华阴路途虽不算遥远然春日天气多变还望岳丈沿途多多保重。”
董迈见他礼数周到言语真诚全无昨日水榭中的锋芒毕露心中不由得一软。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向王曜目光复杂地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终是伸出手拍了拍王曜的肩膀语气是少有的温和:
“嗯你……你也好自为之莫要担忧你母亲那里老夫会妥善分说定将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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